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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哥儿!”

“英哥儿!”

朱桂和朱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他们就联袂闯了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朱植、朱栴、朱权和朱楩,还有年纪小一些的朱橞、朱松、朱模、朱楹,也啼哩吐噜的缀在最后。

这些人腰间环佩叮当,一窝蜂似的闯了进来,浮于表面的华丽,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江南走出的白衣少年。

他们是听了封王和改封王爵的小道消息,来进一步确认消息的。

看到徐俏儿之后,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拱了拱手:

“徐姑娘”

等徐俏儿也笑吟吟的回了礼,朱雄英端着茶盏的手才放下。

他不喜欢拘礼,更不喜欢以储君的势力相压,这显得一家人太生分了,但是也得有礼,得知道我是太孙。

徐俏儿就是他的里子。

“有事吗都?”

朱桂却不急着单刀直入,手肘压在桌子上,瞥了眼朱雄英手里的书唠起了家常:

“你这整日的就知道看书,啥用嘛…”

“啥用?”朱雄英怪笑一声,指着门外:

“就说到了街上,要是看见谁家的女子长得立整,就我看的书,我能评价一声句冰肌玉骨”

说着,他指着朱桂:

“而你,只能说声油光水滑”

朱桂嘁了一声,也不见外,抓起盘子里的梨片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说:

“猪才油光水滑的嘛!这我能不知道?”

说着,他又伸手往梨盘里抓。

朱雄英端走梨盘往里搁了搁,又摆了摆手:

“没工夫跟你扯淡,有事说,没事滚,甭耽误我进步”

“诶,我吃你块梨你诶…!”

“去!”朱楧直接给了朱桂一腚,把他挤到一边,然后自己把手肘压在桌子上,贴着朱雄英小声的问道:

“英哥儿啊,听说…老爷子要改咱们爷几个的王号和藩地?”

“改到哪能定不?我想去大明湖品茗泛舟来着!”

“朝看泰山云涌,暮听蓬莱打雪,将来你要是脑子坏了想封禅,老叔也好招待你不是?”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朱植和朱权同时接话:

“我想在武当山上建行宫!”

“我想在洞庭湖畔修别院!”

就连一向含蓄,一直都像个姑娘似的朱栴,这时也弱弱的开口:

“我没那么多要求,就想着能离南边近点,你知道的英哥儿,我不耐冷…”

三个小孩同时说话,又分不清主次,让朱雄英头都大了,又瞠目结舌:

“真他妈挑上了,啊?朝廷我开的?”

说着,他一拍桌子,伸手指向门口:

“那儿,是文华殿,那儿,是奉天殿”

“那边儿的老爷俩拿得准,说的算!”

“想偷鸡的,想摸狗的,想爬灰的,都跟他俩说去,甭耽误爷们进步!”

“滚!”

……

一直闹腾了好一阵,这群无法无天的王爷才又再次鱼贯而出。

这阵儿是课余喝茶的时候,他们不能多待。

朱雄英盯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彼此呼哈着走出了很远,才默默回了神,也抓起一片梨放在嘴里嚼着。

徐俏儿看他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就琢磨着拍了一个马屁:

“嘿!”

“殿下越来越有太孙的气势了…”

“臣看的真真的,这些小王爷和殿下相处,敬畏有之,尊重有之,却偏偏没有怕…”

“殿下王道自成呀!”

想了想,她又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

“我家男人真厉害!”

朱雄英手上一顿,扭头瞥了一眼,才露出一丝自矜的笑意,伸手指着她:

“只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罢了”

“你不要聒噪了!”

“不必聒噪!”

“诶!”徐俏儿点点头,插起一块梨子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的喷香。

朱雄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客气客气,你真不聒噪了?

妈的!

双重否定表示肯定,不知道?

“……”

呼出一口意犹未尽的浊气,他继续施法:

“其实…呵呵呵…”

“常言道,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这一从何而来?”

“就是因为我这个人人品过硬嘛,我跟他们讲规矩,他们自然投桃报李!”

说着,他又摊摊手,酝酿了一丝笑容:

“规矩嘛,这天底下就是这样,一套大规矩套着无数个小规矩,再往上,还有更大的规矩”

“所谓先王后圣,内圣外王,就是讲的这个道理呀!”

徐俏儿一怔,坐在那捏着下巴低头沉思。

这次,朱雄英也不净是吹牛逼,也讲了点干的。

看她似有所得,朱雄英就更加极力的彰显自己的光辉,并且毫不迟疑的在朱允炆头上拉了泡屎:

“而达到我这个境界呢?那真是内心犹如万里晴空,智慧犹如穹昊之日!”

“嗨,大明嘛…!”

“像老二那样?看似事事都讲规矩,可却偏偏最没规矩”

说完后,朱雄英就端起茶盏,喝茶的同时,垂下眼睑,偷偷瞥了一眼徐俏儿。

看她低下头沉思一阵,就看向了桌上的那盘梨子,眼神木讷,丝毫没有了方才受到教育的模样。

他的脸色登时就沉了。

还不开始恭维我?

镇不住你了不是!

轻哼一声,他站起身:

“你可知,我大明朝的规矩是什么!”

“嗯?”徐俏儿一愣,旋即就乖乖的把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背坐好,眼巴巴的看着朱雄英。

他又要教我为君之道了!

好的父亲!

没问题父亲!

坐好了我的父亲!

朱雄英又冷哼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把折扇,唰的打开,又唰的合上,张了张嘴,然后,他就词穷了。

大明的规矩…

太杂,太多,太乱,有从驴粪里找金子的,也有在金子里掺驴粪的,还要考虑历朝历代的集权演变。

这猛一抽冷子的,他也说不好,更不好说。

可看着徐俏儿眼巴巴的等着受教育模样,他也不好就这么虎头蛇尾。

诶算球!哥们喜欢讲故事,正好读书累了歇歇乏!

想了想,他沉吟着找了一个切入点,并且是自认完美的切入点:

“自盘古开天以来呀…”

徐俏儿震惊的看着他。

盘古开天?你怎么不说寡妇追日?这跟大明有什么关系?

你丫不行就直说,用不着胡诌!

“坐好了,拿笔,拿纸记着…”

朱雄英脸色一板,强调了一声,才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自盘古开天以来呀,上古人民饮毛茹血,十分艰难,摸索求生,要是遇见难处了,就比如黄河泛滥,稼墙不接,猛兽入侵,就以为是上天责罚,便将食物投入黄河,祭天祭祀,期望上天带走灾祸…”

“后来,大禹治水,大家伙就又都祭祀大禹了”

“这,就是以君主为政的第一个挑战”

“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