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痢疾有效阻止叛军靠近。
唐军最前面那个小队的队正挥手:“跟上!跟上!列阵!”
第一批进去的禁卫军快速在附近列队好,长枪整齐地往前,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长枪阵。
后续的唐军接连不断。
叛军并没有因为铁痢疾就完全放弃,甚至连迟疑都没有,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接踵而至,并且人数快速增多。
与此同时,叛军士兵朝前面扔斧头。
大量的斧头落到唐军阵营中,有的砸在地上捡起泥土,有的砸在唐军盾牌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有唐军本能地抬起手臂,铁甲挡住了斧头的伤害。
但也有斧头落在唐军士兵的眉骨上,劈开了眉骨,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倒在地上用手捂住眉骨。
等一波斧头扔完后,叛军的人群也涌到了面前,双方进入到近身搏杀。
叛军披铁甲,使用斧头、铁骨朵、锤子等钝器。
唐军披铁甲,使用斧头、铁骨朵、锤子等钝器。
各自抡起钝器,狠狠往对方砸。
斧刃劈砍在盾牌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砸在头上、肩膀上,脖子上,铁甲被砸变形,里面的血肉被砸烂。
无论是唐军还是叛军,都一个个倒下去,然后被后面的人代替。
这一片区域挤满了人。
有的已经不是在用钝器砸对方,而是拥挤着往前推,企图将人群推倒。
军官们在后面大声嘶吼着:“坚守阵地!坚守阵地!”
如此狭窄的空间,被全副武装的铁甲步兵塞满后,是任何精妙战术都无法派上用场的。
争夺要地,显然靠的是双方的尖兵精锐。
士兵们涨红着脸,额头上暴出一根根青筋,如同愤怒的雄狮一样,咆哮着、杀戮着。
血肉之躯是很脆弱的,但此刻他们被铁甲包裹着,在锋利的枪林、斧头中搏杀。
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倒在地上,更多的人源源不断填补上来。
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身体堆积成小山丘,双方开始爬上去继续厮杀,然后不断有人滚下来,山丘开始扩大范围。
那些铁痢疾被尸体掩埋,长枪被折断,铁甲被锤烂。
最后,尸体堆到了城墙崩塌的那个地方,甚至滚落到外面。
外面的唐军只能继续往上爬,里面的叛军也只能继续往上爬。
经历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厮杀,叛军终于被压制住,大量唐军爬进去,然后从尸体堆里下来。
有的因为站不稳而滚落下来。
叛军一方可能觉得实在过于惨烈,他们在这块区域外的五十米开始列出密集的枪阵。
大量盾牌将最前面防的密不透风,就像一长条铁板横在街头。
再后面,则是无数看不到尽头的叛军。
仿佛整个幽州城都被钢铁洪流填满。
当第一批唐军占据那片阵地后,便往城门口突杀,又是一轮惨烈的突杀后,唐军控制住了城门口,然后找到开门的开关,将幽州城巨大的闸门打开了。
外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大量唐军密集地往城门涌。
“三面城门都围起来了吗?”李倓问元载。
“都已经围起来了,放了北城门。”
“把所有的强弩全部调进去给武意用!朕是说所有的!”
“是!”
双方在城门附近宽阔的街头对峙,不多时,唐军军阵分开一条道。
一台又一台床弩被推出来,整齐摆在前面。
后面则站满了弓箭手。
当叛军发现唐军开始动用大型床弩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妙。
史朝义立刻调令前锋快速冲杀,阻止唐军用床弩。
奈何眼下军阵势头已经形成,唐军的弓箭手有了伸展的空间。
当叛军的重步兵握着斧头冲过来的时候,大量的破甲箭如同暴雨般冲击过去。
那些骁勇善战的叛军步兵纷纷中箭倒地,后面的接连不断冲上来,破甲箭不间断地射击。
来多少倒多少。
“是破甲箭!”史朝义面色铁青。
在这个时间窗口,床弩已经就位,一共有十五座横向并列。
床弩射出去的不是箭,而是枪!
十五支铁枪先后朝叛军军阵冲杀过去,每一枪都如同惊虹飞剑般,将那密不透风的盾牌冲击得崩溃。
唐军没有急着扑杀过去,武意更不着急,他让床弩继续朝叛军射击。
第二批长枪冲击过去,直接刺穿了好几个士兵,鲜血喷洒到后面的人脸上。
这可怕的威力让叛军胆寒。
史朝义面色陡变,怒道:“出击!”
叛军被迫只能再一次发动进攻,否则在如此近距离狭窄的街道上,放任唐军使用床弩只会造成后续大军的彻底崩溃。
但令叛军绝望的是,唐军的破甲箭仿佛没有尽头。
新一轮的叛军冲上来,在唐军那洪流般的破甲箭风暴中一批又一批到底。
“放下武器投降,天子仁德!”武意在唐军阵营中大声吼道。
叛军人群开始动摇。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前半生!”史朝义在叛军军营中喊道,“公卿如此贪婪,他们什么都要拿走!他们一边对我们说最仁义的话,一边疯狂地吸食我们!我们当中稍有反抗者!就被打成谋反!多少无辜之人被害死!你们现在就算投降了,你们的孩儿依然是最底层!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叛军士兵顿时心头一震,有人开始迎合:“就算死,也要拖着狗皇帝的人一起去死!”
“这个浑浊的世界!”史朝义继续大声吼道,“没什么留念的,把狗皇帝的走狗们都杀了,给我们过去吃过的苦一个交代!”
“杀!杀!杀!”
叛军士兵疯狂地高呼,如同一匹匹野狼。
武意道:“继续射杀,饱和式进攻!”
唐军的床弩发出愤怒的咆哮,如同犁庭扫穴一般。
叛军则不顾一切地疯狂往前。
破甲箭雨配合着床弩冲击。
一批又一批人叛军倒下,后面的接着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连床弩的枪都用完了,破甲箭也用完了,唐军不得不上弩弓。
弩弓虽然无法破甲,但比破甲箭更加密集,饱和式冲击,大量叛军的面部被射中。
有的人倒在血泊里,口中还在嘶吼着:“杀!杀……杀了这些人!杀死他们全家!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杀他们全家……”
吼着吼着,眼泪流出来了,混着泪水,吼声和哭声又混在一起,最后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