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贾张氏猛地甩开她的手,目光如针,“他是好人,那你跟他过日子去啊?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寡妇!寡妇!他要真是个正经人,能沾你家的边儿?”
秦淮茹被说得低下头,不再言语。贾张氏的身影像是忽然在那灯光下变得高大了许多,她低声嘀咕着什么,脸色时阴时狠,忽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声音低低地道:
“不是说他最讲脸面吗?那我就让他丢人现眼。”
第二日,赵爱民还在院子里扫地。晨光柔和,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倒也显得这人格外沉稳。他一边扫,一边听见有几家人聚在东南角,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他也没太上心,直到耳尖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昨儿夜里……贾家的老太太说的……赵爱民偷看……”
他手中扫帚一顿,眉头紧锁,缓缓转身看去,却只见几个人一见他望过来,立即低头装作没听见,有人干脆转身回了屋子。
他心中一凛,隐隐明白了几分。果然不过一顿饭工夫,整个院子便流传开来——赵爱民晚上跑到寡妇家门口鬼鬼祟祟,甚至趁夜偷窥,还被贾张氏撞了个正着。
这话被添油加醋,说得活灵活现,连棒梗都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说是“养不起的野种,还招来男人来家里献殷勤”。
赵爱民气得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他原想着低调做人,帮衬一把邻里没什么大不了,可这院里的闲话却像毒蛇,躲在暗处,冷不防一口就咬住了人心。他本可一走了之,可想到秦淮茹那几双还没懂世事的眼睛,又咽下了满腔怒火。
当天下午,他推开了贾张氏的门。
“我来,是想当面问问。”他语气冷如刀锋,眼神凌厉,“这流言,是你传出去的?”
贾张氏斜倚在炕上,正在磕着瓜子,嘴角一翘,满不在乎地说:“哟,赵同志这火气挺大啊?我哪敢造你赵家的谣言?不过你大晚上在我儿媳门口转来转去,我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怕事,当然要嚷一嚷了。”
赵爱民一字一顿,低沉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把瓜子壳吐在地上,抬起眼,“我就是要你知道,你不是我家的人,别想插手我家的事。”
赵爱民看着她的眼,仿佛看见一潭死水,泛着恶意的泡。
“那你就等着。”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身影挺拔却带着浓烈的怒气。
他知道,要想让这院子里的风声停下来,光靠解释没用——得让人闭嘴,不敢再乱说。他向来不惹事,但从不怕事。而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退让。贾张氏这场报复,才刚刚开始,他赵爱民的回击,也终将一一落下。
赵爱民走出贾张氏那间屋子时,脸色阴沉得仿佛天边乌云。他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重有力,仿佛将心里的怒火一寸寸踏进青石砖缝里。院里的人见他出来,一个个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有人假装掸被褥,有人故意拿水瓢敲盆子,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
赵爱民没理会旁人,回到自家屋里,将门关得“咚”地一声,震得窗棂都抖了几下。
他在屋里踱了两圈,最终在桌边坐下,手里抓着茶缸却始终没喝一口。耳边仿佛还残留着贾张氏那副阴阳怪气的语调。他冷冷地笑了下——贾张氏这种人,惯会扯着自家门楣说事儿,仗着年纪大、嘴毒,院里大多数人都不敢真惹她。
可赵爱民不是别人。他不靠她的饭,不住她的屋,更不受她那一套道德绑架的桎梏。
“她能编,我就能说,”他低声自语,语气冷得像冬日的霜,“看看这院里人,是信她的嘴,还是信自己的眼。”
他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等着,等一个能顺势而动的时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一早,二大爷家炖着一锅猪骨汤,汤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勾得孩子们都忍不住扒在窗台上嗅。棒梗也跑了出来,远远地蹲在墙根,眼巴巴地望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二大妈见了,嘴一撇:“贾家的孩子啊,不是我小气,这肉啊,是我家老二从外面好不容易买来的,我这也紧巴……”
话音未落,贾张氏那高亢刺耳的声音就从屋里钻了出来:“怎么着?吃个肉也得分你家脸色?我们家棒梗饿得眼珠子都绿了,还不给口汤?你是人吗?”
一时间,整个四合院的眼睛都被吸引过来。二大妈脸色难看,嘴上却也不甘示弱:“你贾张氏嘴倒是硬,昨儿你还说赵爱民偷看你家媳妇,今儿又出来跟人要肉汤,怎么着,别人都得供着你?”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了半拍,几个妇人偷偷对视,嘴角一抿,却没开口。
就在此时,赵爱民从屋里出来了。
他衣着整洁,脸色平静,看似无意地走到院子中央,站定。他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几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贾张氏身上,语气淡淡的:
“昨晚的事,我本想不说了,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大。”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纷纷竖起耳朵。
“但既然有人想让事闹大,那我也不能不澄清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昨晚的确经过秦家门口,是去给聋老太太送吃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老太太。她耳背归耳背,但眼不瞎。”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点了点头:“聋老太太屋子就在秦家斜对角,她要是说看见了,那赵同志说得可能是真的。”
“可……可贾张氏不是说她亲眼看见赵爱民在那……”
赵爱民嗤笑一声:“她说她看见我干什么了?”
没人能答出来。
他抬起头,盯着贾张氏,目光如刀:“她说我偷窥。可她那会儿,恰恰是在秦家窗下站着,还骂骂咧咧的,声音把院子都吵醒了。谁见过要抓‘偷窥’的人,反而自己先守在窗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