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得那样吗？
沈意……也是喜欢他的？
得到这个猜测，顾言忍不住抓紧了手机。
所以那束向日葵，其实是沈意特意为他准备的，所以……今天……沈意是计划给他表白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沈意没有说出来？
顾言忽然想到了上午在雪中，沈意抱着他说着对不起，还有沈意几次欲言又止的眼神。
顾言心想，原来当时他所期待的东西是正确的，只是后来沈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退缩了。
为什么会退缩呢？
因为他吗？
顾言的心里瞬间酸涩一片，他很快就想明白，沈意可能是因为他而退缩的。
顾言一直知道，沈意很了解他，从认识开始，沈意就从他的笑脸上，看出了他隐藏的自卑与内向。
后来他们逐渐熟悉，沈意察觉到了他的疾病，也了解他的敏感与脆弱。
讲台上老师正铿锵有力地讲着知识点，可顾言已经无心再听讲了。
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有关沈意的，有关自己的。
说实话，要是当时沈意说出来了，他可能第一反应还是不相信，就像今天沈意将向日葵送给他一样。
他不是不相信沈意对他的喜欢，而是他不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获得沈意的喜欢。
这个概率有多低，顾言一直都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孩子。
顾言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像他所期盼的那样，他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他。
沈意，也喜欢着顾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他和沈意熟悉之后，他们成为好朋友的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有些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针对于他自己，他无意识地允许着沈意插手他的生活，同时也发现了沈意对他不似常人的纵容程度。
所以在沈意面前，他可以不用伪装，他可以肆意发泄坏脾气，而沈意，永远都会包容着他。
那上午的时候，沈意在不安什么呢？是担心自己会害怕，会因此而远离他吗？还是担心，自己不喜欢他？
顾言抿紧了唇瓣，他想，他怎么会害怕呢，刚刚得知沈意也喜欢他的那一刻，他简直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他现在满腔都是欣喜与愉悦。
他也不会离开沈意，沈意对他有多好，他知道；他自己对沈意的依赖程度有多深，他也知道，却还依旧一次一次地纵容着自己。
顾言心想，现在是他已经离不开沈意了……
旁边突然递过来了一张纸巾，顾言回过神后，发现了夏云时带着关心的脸。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夏云时担忧地问着，他望着顾言有些泛红的眼眶，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顾言摇了摇头，他现在的情绪太过复杂，他担心自己一开口说话，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幸好周围的同学，都在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没有人发现他狼狈的一面，顾言接过纸巾，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他现在很想见到沈意，很想很想……
见顾言不想说，夏云时也就没有再追问，只是他的余光一直都在关注着顾言。
这节课太过漫长，又好像有些短暂。
漫长到顾言有些焦虑，他不停地看着手机的时间，可又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下课铃声就响起了。
而同一时间，沈意的消息和往常一样发了过来——
沈意：[外面雪停了，我在楼下等你，下课人太多走慢一点，看清脚下的楼梯。]
顾言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听沈意的叮嘱。
老师宣布下课，离开教室的瞬间，顾言和夏云时说了一声，他就拿上书包飞快地跑到楼梯口，将身后的同学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三层楼梯，顾言却心急地没有选择乘坐电梯，而是沿着教学楼宽敞的楼梯道一路跑下来。
如沈意所说，外面一直下着的雪已经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教学楼外白茫茫的一片，顾言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沈意。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与身后的雪景形成巨大反差。
顾言的步子瞬间慢了下来，他平复了一下有些剧烈的呼吸速度。
外面的寒风一直往他的脖子里灌，他有些发热的身上也逐渐回归正常，只是他的心跳一直随着沈意的靠近，而逐渐加速。
“不是让你走慢点吗？跑这么快做什么。”
雪天路滑，摔一跤会很疼，尽管沈意话里都是不赞同与责怪，但他的动作却是很温柔。
沈意将手绕到顾言的背后，抬起他羽绒服的帽子，帮他带上围巾。
那是一条很喜庆的红色围巾，带上后衬得顾言的脸色越发红润。
“很好看。”
沈意一边夸赞着顾言，一边将他的帽子戴起。
“我们回去吧，外面冷。”
顾言没有说话，他呆呆愣愣地望着沈意，直到沈意揪着他的衣袖时，他才猛然惊醒。
“沈意。”
“嗯。”
沈意领着他往自行车的方向走去。
顾言又闭上了嘴巴，周围都是准备上课下课的人，现在并不是一个袒露心意的好时机。
外面的气温很低，沈意坐在他的前面骑车，为顾言挡去了绝大部分的寒意。
再加上顾言浑身上下被沈意包裹得只剩下眼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冷。
顾言坐在后座，他抬起头望着沈意那冻得发红的耳朵，一时间有些走神。
沈意的衣服上并没有帽子，他有些想帮沈意捂捂，正好他的手很暖和。
这股冲动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却让顾言心生欣喜。
他喜欢靠近沈意，也渴望触碰到沈意。
就在他克制不住，抬手往那双耳朵靠近的时候，沈意出声叮嘱他坐好，抓紧他的衣服。
这里有一个小坡，因为下雪天担心路滑，沈意骑得很慢，为了尽快回到宿舍，他特意选择了一条小路抄近道。
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顾言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他伸出手，慢慢地靠近了沈意的衣服……
下一秒，沈意的腰间被人紧紧环住，他的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
“好喜欢你。”
沈意的瞳孔猛得一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双手猛得握紧了刹车，自行车迅速停了下来，而顾言依旧抱着沈意的腰不松手，他的整张脸，也埋进了沈意后背的羽绒服里。
“顾言……你……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惊讶，也似是在确认。
顾言藏在衣服里的脖颈、脸颊，以及耳朵全部都通红一片。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表白，他害羞得不敢抬头，刚刚说出那句话，也是他突然迸发出的勇气。
现在……顾言有些难以启齿。
但沈意好像很期待，也很不安。
好吧，还是需要他出马。
“胆小鬼。”
顾言用脸蹭了蹭面前人的后背，他从嘴里咕隆出了这句话，像是很不满一般，他又大声地重复了一句：
“沈意是个胆小鬼。”
沈意却轻松地笑了起来，“是，我是一个胆小鬼。”
“顾言，我听到了。”
他低头望着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大声对身后的人说着：“顾言，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