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林长温似乎并不会断片——这句话并不会被他听见哦。”竹官扬起的笑中似乎带着腹黑。
沐矜望着林长温，一步步上前，在对上他迷离的双眼时，伸出的手却突然垂下。
“算了，我相信他。”
她转过身，一只手却拉住了她。
黑伞似乎动了一下，沐矜看了一眼表情恢复平淡的竹官，侧过了身。
“沐矜……我其实骗了你。”林长温似乎是醉酒后耐不住愧疚，“在你来找我之前，我进了一幅画里，出来之后，我的修为长了，但是也意味着加入了他们。”
“丁在元道长是我叫他去的，但他不知道这一切，还有ming婚的事，我也插手了，他们手上木偶的生辰八字是我提供的。”
黑伞狠狠地抖了下，沐矜差点没拿稳就直接砸到林长温的头上。
云焱在一旁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天晚上的阴魂也是我故意想放走的，在和凌度说话时我就给他打了手势，但他看不懂。他后面的人和宋陌枫是敌对关系。”
林长温说到最后才敢看沐矜一眼，她眸子中与想象中一般的冷意，却不见愕然。
“他们是谁？是阴魂后面的人？”
“不是。”他的声音染上了悲伤，“是……”
他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衣服上，抓着她的手却愈发的紧。
“是——沐……”他有心想要说出，但禁制却死死卡着他的喉咙。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竹官。”
身后的人径直走到身边，“不至于死，兰书会过来处理。”
闻言，沐矜用力抽回了手，望眼门外消失的结界，转头道：“我们谈谈。”
竹官微微颔首，侧头看向云焱，脸上的微笑似乎在邀请他一同前去。
他看了一眼林长温，心中再有不懑，也不能越过沐矜杀他。
眼不见为净。
他快步跟了上去。
“你和林长温做了什么交易？”在一处偏暗的空房子里，沐矜见云焱进了后布上结界。
“也不算交易吧，只是劝他回头是岸。”竹官微微一笑。
兰书借口将其他人请了出去，她一脸平静地对上了林长温看过来的视线。
“好久不见，但你似乎并不想见到我。”
“并没有。”林长温矢口否认。
竹官并没有反驳，而是拿出了三个酒杯，倒满了香醇的酒。
云焱摇头拒绝，去了另一旁的房间。
林长温原本也打算拒绝，却见她将手中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这酒里没下什么东西。”
“不……”
“你作为一个道士，却与沐家、林家、李家同流合污，打破界与界间的平衡，为了所谓的‘大义’，牵连多少无辜之人！”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身上的遮羞布仿佛被扯去。
“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也不算少。”
林长温嘴唇嗫嚅，许久才辩驳了一句：“我也不愿做那些事。我是林家的后代……沐家，沐矜也是沐家的后代，她总有一天……”
“你确定？”
他抬头看去，只见竹官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地摇晃着颇有年代感的酒杯。
恍惚间想起初次见面时，她的一句“口舌之争，必遭因果。”
的确如此，但那是发生了的事情。
他也曾反抗过，但似乎却进了一条死路。
“你承受不住长辈失望、谴责的目光，他们不断地劝说你，终于有一天，你放弃了。”
若是此时兰书也在，一定会拉住竹官不让她继续戳人家心窝子，可他不在。
“知道沐矜是你们计划中的关键和阻碍，你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与其他人一同算计她。”
“灵气复苏当真那般重要？比人命还重要？这难道是你心中的大义？”
林长温攥紧了拳头，“我没有参与两界融合的事，我压根就接触不到核心！”
林家并没有因为林长温是林家的后代而放松警惕，因为他的反抗，他们已经做好了他随时会被策反的准备。
而沐矜对他也有所怀疑，放在身上的小纸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感觉似乎被所有人抛弃了，而竹官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
愤怒、愧疚、无力感冲袭而来，林长温一把将酒杯扫落在地。
酒香在屋子里面萦绕。
竹官连眼睛都没有颤一下，瞥了一眼地上的酒杯，“可你做的事无一不是在助推两界融合。”
她在成神时便丧失了大部分的情感，她能了解林长温两难的情绪，但并不觉得他所做之事是正确的。
世上的确没有非黑即白，但林长温若继续不以恶小而不为，竹简上出现他的名字，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