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瑜钰却不以为然,在金水镇的摸爬滚打早已让她练就了铜墙铁壁。
再怎么样,她的生意都是越做越红火的,这些人反而还给她带了些热度。
一来二去,春去夏来,永州已经来到了六月时节。
慕瑜钰已经将魏柔婉囤积的货物全甩卖出去,已经在着手监工改建一事了。
可就在此时,板材店的木头全发霉了。
那老板太懒,到了夏季没有及时将木头搬离地面,如今那些木头全数散发着一股潮湿陈旧的霉味,熏得慕瑜钰直皱眉。
那老板搓着手嘿嘿陪笑:“您看,要不您上别家买去?”
慕瑜钰托着下巴思量一会儿,决定去别家看看。
可是那些板材店似乎都像商量好了似的,要么是不卖,要么就是开了天价。
甚至她来到一家大店,那老板上下打量了下她,不怀好意地调笑了两声:“你搬不动,叫你男人来买!”
“……”
慕瑜钰捏了捏拳头,定定凝着那个老板直望到他发怵后,她开口报了个高价。
“不行不行。”老板摆摆手,即便再高的价,他卖了就要受到同行抵制了!
“女人阴气太重,把我木头都搞霉了咋办?”
“……”
她笑了笑,竭力忍下心中想揍他一拳的冲动:“老板,与我作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是魏柔婉教她的,别人总期盼用话语来激起你的怒火,这时候,一个笑容的力量比直接干架要大得多。
慕瑜钰今日穿着轻薄的绛色长褙,更衬得她身量修长匀称,她站在与老板面前平视着他,唇角含着薄笑,临危不惧地看着他,这倒让老板心里打起了警铃。
他眼神闪烁:“卖,卖不了就是卖不了!”
老板脊背汗如雨下,他还以为商家抵制她她会有什么说辞,没想到慕瑜钰什么都没说,嘴角的笑都没拉下来,扭头就走了。
送走了人,老板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发软,他知道,往往这种笑面虎的角色,比喜怒不行于色的角色更恐怖。
慕瑜钰回到了原先的板材店,这下,她总算是体会到魏柔婉旧时从商的困难了。
慕谦跟她走了一天,看她一脸苦闷,想起了旧时阿爹运镖时会找大料师父给木头刷大料灌桐油。
他扯扯慕瑜钰的衣角,悄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能帮上一丁点忙、
没想到慕瑜钰像是忽然悟到了什么一般,眼里闪着灼灼精光:“我知道了!”
她当即又回到原先的板材店,同那一脸惊诧的老板道:“这些木材,我全包下了!”
言语里颇有些势在必得,老板总觉得她是那些联合抵制她的人给气傻了,笑笑道:“呃,姑娘,您来真的?”
“对,不过这些木头都发霉了,给我打个五折不算过分吧?”
“这个……”
他倒是大概知道这小妞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其实也可以找大料师父刷漆,只不过他懒得找,而且市面上好的师父也要很多手工费,这样他的成本又高了,不如打折抛售。
若是他肯勤奋,那木头也不至于发霉了。
看着少女诚心实意的目光,他艰难地点点头:“我托人给姑娘送过去吧。”
他不参与那些商家联合抵制她的活动,也只是想给自己还重病的八十老母积点德,而且他看到慕瑜钰就想起自己老家的小女儿,她也才及笄哪!
像慕瑜钰这样花一样的年纪就为了生计忙进忙出,日夜奔波的,他看不过眼,也狠不下心。
“您客气了。”慕瑜钰一笑,让慕谦掏出了一大包早上做好的魔芋爽,“您看,我这新铺能开张全仰仗您的照顾,我今日正巧做了些吃的,都是我店里的招牌,还没给别人尝过呢,您千收下!”
她一套人情牌打完,只见那老板的脸色从不虞到龃龉,最后变成了喜笑颜开。
这番话虽说得奉承,但他这心里还是熨帖不少,一种特别感油然而生。
他接过慕瑜钰地的好意,鲜艳油亮的魔芋丝被装在一个个独立的小油纸袋里,那颜色,看着就让人眼馋,而且每一包都贴心地配上了牙签与一块便携棉巾方便擦嘴与手。
“下次再来,还给你打折!”
慕瑜钰眉开眼笑地应允着走出了门口,老板看她是越看越满意,当即又叫住了她:“妹子,你可想过再嫁?我家大郎他长得可板正了!”
少女嫣然回眸:“谢谢您,不过嘛,内卷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嗯?
老板愣住。
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爱说怪话。
慕谦倒是习惯了:“对对,挣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