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一模一样的账簿呈现在他面前。
里正看他手里拿着的真假账簿,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很快,慕瑜钰跟祭酒也赶来了。
只见白秀才坐在账房门口,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躲闪。
而里正还不忘数落慕瑜钰:“你家相公偷账簿就算了,还出手伤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白秀才脸红了。
他个七尺男儿,哪里这么容易被伤到。
他分明是……
谢寒摇摇头:“这账簿我迟早都要查。”
里正完全没想到谢寒会帮商时说话,一下噎住了。
慕瑜钰方才跟谢寒去了灶房,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食堂的最里头发现一个小作坊。
里面储存的全是严重虫蚀生芽的大麦,色泽灰暗发白,是最劣等的,放鼻尖嗅闻,还能闻到霉味。
慕瑜钰对比过自己储存在空间里的那些麦子,颗粒饱满完整,富有光泽,这才是真的好东西。
真相昭然若揭,只差对账了。
这时,商时从昏暗的账房中走出来,慕瑜钰愣愣地望着他。
他睡觉的时候一般都衣冠整肃,她从没见过他披头散发的模样。
还……怪美艳的。
他将手上的两本账簿放在慕瑜钰手心,而后,毫无征兆地倒在慕瑜钰面前。
“商时?!”
慕瑜钰及时扶住了他。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估计这厮是一下体能消耗太大,原身承受不住就晕了。
她决定下次减肥带上他。
谢寒目睹了二人的一切举止,信任中带着十足默契,言行也很客气,不像夫妻,更像战友。
他悄悄收回目光,随即带着几人上了马车,去了县府。
一路上,谢寒沉默地翻着两本账簿,越翻脸色越黑。
他心中翻涌着怒火:“拨下来的伙食费你吞了大半,就连学钱你也造假?”
里正坐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他将账簿摔到里正的脸上:“你怎么敢拿学生的钱?亏你还是金水镇的父母官,金水百姓们一辈子就守着两亩地,照顾一家子的饮食起居已是艰难,更别提还要供孩子上学堂,你就连这区区五十文学钱都要吞去一半,你还有没有良心?!”
慕瑜钰还告诉他,那一个馍成本估算下来,都不到一文。
谢寒更气了,他怎么敢?
里正继续心虚:“我……我也要养一家子……”
自私的人最会掩盖自己的贪心,幽州诸如此类的人数不胜数。
谢寒看多了,也看厌了。
此人任职十年,前五年都在吞学钱,后五年就打起了食堂的主意。
说什么养一家子?他这些年收的赃款,足够养一整个金水镇的百姓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谢寒只恨自己今年才当上祭酒,没有能力去救这些百姓与学生。
一旁的慕瑜钰则关心着街头的光景。
旧时稀拉的街道变得人气许多,久不开铺的大伙儿听到慕瑜钰被村塾选中成为供货商之后,又来抢占先机了!
那么多学生,他们也要分一杯羹!
于是,不止小麦饼,其他的诸如胡辣汤、馍馍摊等摊主,纷纷驾着牛车赶过来了!
她又喜滋滋地查询了Gdp指数,才这么一会儿,已经涨到-268%了!
【系统检测到您身处内卷环境中,方圆三里内进行买卖活动,您可与其他客商共享Gdp增幅!】
慕瑜钰:卧槽?
还能这样?!
这相当于给她加了个增益效果,这样日后也好有动力继续拉动周围经济!
【一周内增幅达到-250%还能获得一笔绩效奖金哦~~】
商时靠在车厢的角落沉睡,而慕瑜钰一直望着窗边,眼睛亮亮的。
谢寒初来乍到,不知道慕瑜钰从戏园子里掳了头牌当赘婿的事,只知道她如今已经成亲了。
而且,像慕瑜钰这样有胆识,条理有据的女子,放在幽州,乃至整个大雍都是少见的,更别提此女还是个目不识丁的村妇。
偏厅里。
因为山匪的身份太敏感,慕瑜钰跟商时只能退到偏厅听着县令审案。
原主以前做的事还挺过分的,还好县里的也没几个人认识慕瑜钰这个小霸王,不然她这应该算是自首。
谢寒清隽的身影伫立在堂前,明辨巧思,口若悬河,而里正只能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想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上面,替这些被压迫的百姓做点实事……
一旁的商时早就醒了,他默默看着慕瑜钰的神情,复阖上了眸。
明明是他将账簿抢来的,为何她却这么崇拜那个祭酒?
一个毛头小子,有他好看么?
慕瑜钰用手指戳了戳他:“哎,你明日同我一起跑步吧,正好锻炼锻炼体能。”
商时闭着眼。
慕瑜钰笑眯眯地替他捏了捏肩:“商时,你今天特别厉害,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本事!”
商时依旧闭着眼。
哼,阿谀奉承!
慕瑜钰以为他还是很执着于那瓶药,渐渐沉默下来,从兜里掏出药,塞进了他的口袋。
商时手臂一僵,睁开了眼睛。
他……没想要这个。
两人渐渐沉默下来,慕瑜钰以为他还是看不起自己,有点小失落。
一直到堂审结束,慕瑜钰都没说过一句话。
傍晚,谢寒告知了结果。
里正私吞赃款过多,进去了。
他被人架着拖出来时,俨然已经成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李大人……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你们金汤寨死到临头啦!”
慕瑜钰抠了抠耳窝。
这种话听得太多,耳朵都起茧子了。
谢寒道:“三日期限已废,我信得过娘子,日后便由娘子给村塾供货,我会同新里正说,娘子只管安心供货。”
慕瑜钰不可思议地扬起眉:“真,真的?”
她的头单大生意做成了,这谢祭酒肯定是上天派来替她拉业绩的天选贵人!
于是,她疯狂地握着人家的手拼命感谢。
“慕娘子?”谢寒大惊失色,他从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热情的,还当着人家相公的面!
他红着耳根抽回手,低声道:“注意避嫌。”
“避嫌?商时,把头扭过去!”
谢寒绷不住了,一口水喷了出来。
确定这俩已经成亲了?
商时:“……”
出了县衙,慕瑜钰准备在县里吃个晚饭再回去,她刚寻了个茶馆坐下,眼尖的人就认出了商时。
“哟,这不是同春班的头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