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攲神
外面，此刻已经玩嗨了，人声鼎沸。
许元休只扫了一眼，便跟着丫鬟小环走向后院。
小环带着许元休，来到一间雅致的客房，然后道：“公子，我先叫人烧水给你洗澡吧？”
许元休摇摇头，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小环一愣，嗫喏了一下，才道：“那我给公子铺床。”
说完，便向床榻走去。
许元休没理会她，心念一动，召唤小玉和小金赶来。
不大一会，小环铺好了床铺，对许元休道：“我伺候公子更衣。”
许元休伸手止住她，道：“不必了，你出去吧，我不叫伱，你别进来。”
小环诧异地看向许元休，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笑，才道：“那公子早些休息，有事直接唤我。”
说完，退出门去。
不多时，一阵阴风吹过，小玉和小金随风飘进房间，向许元休施礼：“拜见主人。”
许元休盘膝坐在床上，扫了两人一眼，暗道：“今晚正好试探他俩一下。”
便开口道：“我出去一下，你们护好我的肉身。”
“是。”
许元休早将一张“镇魇符”和“龟甲符”拍在了身上，一句话说完，当即闭上眼睛。
下一刻，元神出窍，化作阴神，飞了出去。
许元休阴神出窍，来到半空中。
夜黑如墨，唯有脚下的刘宅，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
许元休放开神念，横扫而出。
这一下，直惊得无数游荡的幽魂，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
许元休对这一幕并不觉得奇怪，此地阴气之盛，异于它处，必然阴魂极多。
片刻之后，许元休扭头看向东北方向，然后又细细地感应了一番。
许元休略加思忖，当即往东北方向飞去。
……
刘宅，堂屋。
刘员外坐到赖永端身旁，小声问道：“赖兄，你带来的这位许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赖永端呆了呆，道：“刘兄你知道的，我们是从来都不问客人的来历的。更何况……”
刘员外目中精光一闪，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许公子，是一位道人？”
“道人？”
赖永端登时吃了一惊，很显然，他明白刘员外所说的“道人”的含义。
刘老三则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什么道人，道人怎么了？”
赖永端没有理会刘老三，他想了想，苦笑道：“不会吧，怎么会有道人来咱们这？”
刘员外听了，目中也露出一丝疑惑，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空白挂画，思索了一会，然后又扭回头，看向赖永端，带着些迟疑地道：
“我怎么感觉……攲神似乎有些怕这位许公子呢？他刚才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这许公子刚才可是说——‘你看它敢不敢？’”
“这……”
这一句话，直接把赖永端给问住了，他“这”了半天，却连一个字都接不下去。
刘老三瞪大眼睛，吃惊地道：“大哥，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攲神……”
赖永端看了看刘老三，然后向刘员外点点头，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话。
攲神……那毕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刘员外目光闪烁，却没有说话。
赖永端望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小心地问道：“刘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刘员外连忙摇摇头，道：“没有，怎么会。咱们这里，向来是赖兄你见多识广，既然你也这般说，那肯定就是了。”
两个人说着话，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地将头别了过去。
刘员外辞别了赖永端，走出堂屋，来到外面。
刘老三也跟在他身后，看看四下无人，小声地道：“大哥，我感觉……那赖永端的话，好像不尽不实啊？”
刘员外冷笑道：“那还用说，他嘴里什么时候说过实话？”
刘老三道：“那……这姓许的……”
“嗯？”刘员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什么姓许的，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刘老三一下子被骂懵了，愣了一下，才道：“大哥，我……”
刘员外向四下里看了看，道：“你不要说了，给我记住了，这许公子，万万不可得罪。”
刘老三跌足道：“我的好大哥啊，咱们已经开罪他了。”
刘员外摇摇头，道：“无妨。婚丧嫁娶，邀请远客，本就是咱们这里几百年的习俗，咱们又不是单单针对他的。再说了，这位许公子若是真恼了，早就发火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刘老三听他这般说，虽然万般的不情愿，还是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刘员外道：“你去盯着，叫人小心地伺候，一定要把事情挽回来，懂么？”
刘老三还是有些不情愿地道：“要是他要价太高……”
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员外狠狠地瞪了一眼。
刘老三见状，缩了缩脖子，没有再争辩，扭身往后院走去。
刘员外仰头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忽然垂下头，叹了口气。
……
天空上，许元休此刻早已经飞出了百里外。
前方，有一座不大的土山包。他先前用神念查探，便感觉到这座土山包的异常。
此刻身临其境，看着这座圆圆的土山包，像个馒头一样，分明就是一座坟茔。
看起来，还是一座古冢，坟墓的入口早已被土石和荒草淹没了。
不过，这难不倒许元休，阴神本就是虚体，并不受实物阻碍。
他探查了一会，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土山包中，有一座被掩埋的墓道。
下一刻，许元休便出现在了墓道之中。
墓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封闭的石门，石门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箓。
镇魇符。
看来，这座坟茔中当年应该出过什么事情，被道人给封印住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镇魇符早已失去了灵性。
许元休直接穿过石门而入。
石门后面，是一间看起来有些粗糙的墓室，并不太大，散乱地扔了些工具和杂物，墙壁上到处都是凿刻的痕迹，地上还零散地倒了七八具尸骨，看起来像是当初建造墓室的工人，千斤闸落闸时，他们直接被封在了墓中。
墓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石门。穿过了这扇石门，便进入了大墓的主体。
眼前是一间中转厅，左右两侧分别有一扇门，里面两间石室中，摆放着整齐的兵马俑。
看来，这位墓主人生前的地位并不低。
再往前走，又是一间更为宽阔的转厅，左右两侧连着两条回廊，向前方除了一条宽阔的主墓道，左右两侧分别有两间墓室。
乐器库、厨具库、兵器库、文书房一应俱全。
这间大墓，俨然是根据墓主人生前的生活习性所建，布局跟阳宅竟有些相似。
然而穿过主墓道，到了下一进，许元休目光微闪，有些惊讶。
这是一间长逾二十丈的房间，房间完全是一个圆形，圆形的穹顶很高，而地面上，则完全挖了一个大坑，只剩下四边留下了一圈狭窄的崖道。
坑很深，坑中填满了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很浓，散发着淡淡的烟气。
这些东西，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绿色液体的表面，咕嘟咕嘟地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大的气泡翻滚间，便见一具具尸骨被翻涌出来，随机又被淹没。
偌大一座池子里，似乎填满了大大小小的尸骨。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某个邪修的祭祀道场。
用大量生人来血祭，以此修炼的邪修功法并不少见。
就算是道门之中，也未必就没人这么干。
许元休没有飞越大坑而过，而是沿着四边的窄道，向前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往前移动，大坑之中暗红色液体，忽然翻涌剧烈起来，无数的白色骨架被滚涌出水面，几乎快将整个大坑都铺满了。
陡然，一具刚刚被涌动的红色液体推出来时，它忽然向上一弹，竟直接向许元休射来。
咻咻咻……
这具尸骨的动作，像是触发了进攻的暗号，大坑中无数的尸骨，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许元休射来。
许元休冷笑一声，右手向外一推，然后射到他近前的众多尸骨，就像是撞到了一层无行的壁障上，登时被撞散了架，又重新落回大坑之中。
这些尸骨丝毫都不惧怕，仍然前仆后继地向许元休冲来。
许元休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走不到半圈，上百具尸骨便已都被撞散了。
大坑之中，再也没能漂浮起一具完整的骨架。
许元休沿着弧形的崖道，走了半圈，来到对面。
墙壁上，开着一扇小门。
门内黑洞洞的，是一条甬道。
就当许元休即将要跨入甬道之时，忽然间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步，回身抬头，往穹顶上看去。
有十丈之高，半圆形的穹顶上，突然涌现出满天的“繁星”。
这些“繁星”，却是一只一只眼睛。
无数只眼睛，忽然从穹顶之上睁开，齐刷刷地看向许元休。
阴沉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
许元休静静地看着“它们”，开口问道：“攲神？”
顿了一会，一个低沉的声音，也不知从何处发出来：
“是。阁下此来，有何见教？”
许元休道：“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么？”
“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若是像刚才那般，那就说不定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声音再度道：“道门之中，观相境以上的，总共就那几个。阁下看起来，似乎面生得很？”
许元休反问道：“你对观相境的道长很熟吗？”
那声音道：“我劝阁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就此离开的好。”
许元休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见一见此间墓主人就走，如何？”
满天的眼睛，蓦然张大，攲神斩钉锻铁地答道：
“不行！”
许元休道：“怎么，难道墓主人，也是你的主人吗？你的主人，藏头掩尾的不敢见人吗？”
攲神听了，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气急而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留下吧。我们正缺一味主药，就由你来做好了。”
说完，地面下的大坑中，红色的雾气突然蒸腾而升，瞬间充满了这间巨大的墓室。
而穹顶上的眼睛，被这些雾气沾染到后，眼珠逐渐地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转眼之间，穹顶上的数百上千只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地面上，红色的池中蒸腾而起的雾气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浓烈起来。
这些血红的雾气，如同新鲜的血液，不住地向穹顶的眼睛里充血。
当某只眼睛中，血红的颜色浓郁到了极点时，突然爆裂开来。
随着眼睛的爆裂，眼中的红色眼球，“嗖”的一声向许元休射来。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可惜许元休的速度更快。
他身形一动，便在原地消失了。
红色眼球狠狠地砸在地上，登时碎裂开了，变成一蓬血雾。
紧接着，又有数十颗眼球砸在地上。
那一蓬血雾，急剧变大，转眼便浓聚成一团，变成了一张红色的薄膜，将墓道口完全封闭住了。
许元休却并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事。
他沿着主墓道向前疾飞，转眼便穿过了长长的墓道，来到一个更加巨大的房间里。
房间里，四面完全是黑沉沉的墙壁，看起来并不像砖石，竟像是金属构成的。
就连平整的房顶，也像是一块巨大的铁板平铺在那里。
地面上，画着两条整齐的十字道路。
道路两旁，站立着各种体型高矮不一的铜像。
这些铜像，高的超过两丈，矮的只有数尺。
有各种甲士将军的铜像，有人形鼠首像，有妖狐像……
还有各种形态奇诡，造型狰狞而夸张的妖魔像。
十字道路的中央，是一尊三丈高台。
高台的中央，放着一尊极大的棺椁。
看起来，这便是墓主人的棺椁了。
而在他棺椁的旁边，还放着一只稍小的棺椁，应该是墓主妇人的。
高台四周，还挖了一条一丈宽的护城河。
河中流动着黑色的河水。
黑色的河水里，生着许许多多蛇形的生物。
但绝不是蛇，这些生物长不足一尺，粗细跟成人的拇指相仿，一头粗为头，一头细为尾。
它们通体光秃秃的，没有鳞甲和皮，白色的血肉就这样在外面露着。
它们的脑袋也是光秃秃的，只能从它的大小来分辨，似乎是脑袋，但“脑袋”上，却什么都没有。
而在它们的“头顶”上，却有一个椭圆形的坑。
这个坑，大小形状，跟人眼的形状无异。
这两天事情太多了……
晚上做饭还切手上，悲催。。。
主角的神念能够看到绝大部分东西，这也不能事前都一股脑写出来，因此主角的很多想法没发明说，不然会失去一些乐趣。
大家看起来，有时候可能觉得主角的行为逻辑有些奇怪。
其实不奇怪，后面揭破了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