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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云音诀 > 宫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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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不念自然当仁不让地成了宫宴的主角儿,他编排的游龙舞充满阳刚之气,全无他往日跳舞时的分毫柔美。末了,那缎面折扇应声飞出,于半空旋舞一圈后又落进了玉不念的掌心。

“天下果真只有玉先生才有这样的风采,”黎钰鼓掌赞扬道,“不错,当真不错!”

圣上已开尊口,文武百官里许多人即便再不喜欢这玉不念,也得多赞他几句。

“陛下能喜欢这支曲子,臣下感激不尽,”玉不念明亮清俊的眼睛里笑意盈盈,“臣下还有一舞要献与陛下与皇后娘娘。”

他将手中的缎面折扇向上一抛,纵身一跃,在半空中舞出无数飘渺无定的青色虚影。

宴上百官皆惊呼出声。如此景象他们还从未见过。玉不念如今是将舞与武融合成了一体,还是天下无二了。

秦阮却将视线投向了角落中的冰鹚。他曾亲眼看过冰鹚配合他跳的一首《听泉》。倘若这世上还能有人的舞与玉不念相提并论,那只能是冰鹚。她跳舞时也将自身的武学修为融入了舞蹈,与玉不念极为相似。思及此,秦阮心中忽然一动。

莫非,冰鹚的师父与这玉不念还有些渊源么?

玉不念此时的舞姿越发惊艳。他本就生得俊丽无双,乌黑明丽的长发柔软如丝,肤如凝脂,剑眉星目,这一曲舞令他更生光彩。

“好!”圣上拍起了掌,喝声彩,“玉先生的演出是越发精彩了!”

随着乐声渐弱和结束,园中的气氛却肃杀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沉凝之色,就连圣上的脸上都少了几分笑容。

秦阮心中并不奇怪。他坐得笔直,与莲湘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莲湘向他摇了摇头,警示他切莫轻举妄动。

“臣玉不念恭祝圣上……福寿安康。”

俊美无双的面容绽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玉不念的身子忽地电射而出,手中缎面折扇竟向席间的五皇子飞射出数道寒光!

这一出来得实为无端,场中众人多数呆愣在地。守在一旁的御卫似是早有准备,纷纷上前,将玉不念的暗器全数击落在地。

“好大胆的玉不念!你竟敢犯上作乱!”

玉不念挺直了身子,似闲庭信步般云淡风轻,俊逸的墨瞳寒气着实凛人。

“左相大人可真是越活越明白了。五殿下早已意图谋反,府邸中的门客与死士多如牛毛,早已成了气候!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必多言!”

他一挥袖,无数黑鸦般的人影自人群里飞奔而出,个个身手极好,瞬息间便将十几个御卫击倒。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四散奔逃的宫人不胜其数。

秦阮原想与冰鹚带着莲湘与却云先走,可他却惊骇地发现,却云却极为镇定地坐在席间,将杯中最后一口葡萄酒喝得尽净后,自袖中抽出一柄短刃,行云流水般卷入了混战,一直护在皇上身侧。

“还不走,你是想死么?!”

武戎气急败坏地一把拽住秦阮的手臂,强拉着他离了御园。

“武——”

秦阮话未出口,武戎就做个噤声的手势,道,“此事不可声张!如今宫中生变,大势未定,皇上与那五皇子之间早已势同水火,你千万别再沾上这等晦气!”

秦阮早就从莲湘处得知,大黎的京城早已被以五皇子为首的一群害虫以声色犬马浸透,圣上早有一改前局的心思,却从未表露过,只等着在合适的时候收拾他。那玉不念也早已与皇上暗定时日,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打这五殿下一个措手不及

自御花园内紧随而来的一伙人忽地将秦阮和武戎围在中间,腾腾的杀气令秦阮心中一阵不安。武戎将秦阮拽在身侧,冷然向这些人道:“你们要干什么?”

“武公子不必这么警惕,我也是没有恶意的。白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面如冠玉的庐月微笑着走上前来。他身上穿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一身乌黑的坚甲,雄姿英发,颇有俾倪天下之气。

只是武戎却根本不给他面子。

“别人穿成这样倒也罢了,只你这么一穿,实在活像个池子里的王八,丑得要死,”武戎没好气道,“别以为你穿成这样我就怕了你!”

她动手的速度极快,秦阮尚未看清她的动作,她就已经抢来了一柄长枪,只一扫一合,就撂倒了好些个人。

“武公子,当心些,”秦阮提醒道,“庐月此人不是泛泛之辈,定是有备而来。”

“呵,就凭他么?”武戎轻蔑地道,“不过是一只红眼黑鸡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只鹰呢,只怕他这辈子永远也上不了天!”

几句话惹得庐月脸色大变。他往日里的淡定温雅此时就像是被撕得粉碎的绸布,俊容笼上了一片阴云。

“早就听闻武公子性格乖张,果然好似个母夜叉,”庐月冷笑道,“上,拿下这二人!”

秦阮眼见围住他与武戎的人愈来愈多,心下焦急万分。他尚不知冰鹚现在如何,又要找个能助他与武戎脱身的法子。庐月早已收了不知多少江湖高手作门客,人多势众,个个难缠得很,他们怕是讨不了个好了。

“别担心,”武戎横枪在手,悄声对秦阮道,“我爹他还有后招呢。”

“……也就是说,此次宫变,陛下是稳操胜券了?”秦阮低声道。

“不错。”

武戎的身手当真极为精彩。一时间,银光如疾风骤雨,长枪每次突刺横扫时,必会将几个不长眼的毙于地上,一时间,端的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更何况秦阮还靠在武戎背后,也能为她做个提醒,这些人要想轻易捉住他们也非易事。

一道乌黑的影子忽地从二人头顶盈盈掠过。秦阮尚未看清,就已经被庐月点住了穴道,整个人也随着他一同落到了一边儿去。

“白兄,得罪。”

数人上前,好似绑粽子一般用绳索将秦阮紧捆起来,又反绑了他的两臂,而后把他推到庐月身侧。

一道寒光横立于秦阮颈前。

“武公子,我看你也先歇歇脚吧,”手持短刃的庐月含笑道,“正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这不入流的乌鸡手段可是多得很,你若不想看着这小子受罪,就束手就擒吧。”

秦阮心头虽怒,也还清醒。他冷然道:“萍水相逢,我怎值她以命换命?倒是你这秃毛孔雀愈来愈会做人,行走皇宫竟如同自家……不如将你那些狐朋狗友也给我引荐引荐,让我看看能与你相处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如何?”

话音未落,武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再不多言,横枪扫倒了围攻她的黑衣男人,纵身一跃,就脱离了此处。

庐月轻笑,凑到秦阮耳边,道:“白兄果然机灵,不如也让我看看,你身上还藏着些什么好东西。”

他从秦阮贴身的锦袋里搜出了一块双鲤玉牌。

“这可是玉先生贴身的东西,”庐月冷声道,“你是如何得手的?”

“你自己看,我可像是个能从玉先生手里偷出东西的人么?”秦阮讥讽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反倒让鸡缚了,还能对付得了玉先生?”

“放肆!”旁边一人大怒,在秦阮脸上狠狠刮了一耳光,“庐公子,不如先宰了这小子,以免生变!”

秦阮嘴角淌出了些温热的血来。他毫不理会,大笑道:“他倒是想着要拿我开刀呢,只怕没了我这张底牌,你们百密一疏,最终仍会落得个当街问斩的下场。以我一个换你们一大家子,倒也不算太亏。”

“你!”那人气急败坏,就要动刀,被庐月拦住。

“你还没那么值钱,”庐月沉声道,“不过留你一条命,于我来说也不算太亏。你们几个,押他去天命司,以作祭祀用。记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谁也担不起这个罪。”

“是,庐公子。”

天命司是大黎古往今来那些个神神叨叨的皇帝最隐秘、也最常去的所在,修于京城之外的一片竹林中,由宫中的便衣高手守护着。国之重礼与祈福迎神皆在栖梧山上举行,但一些伤天害理、伤人害命,需用尚未有过男女之欢的年轻男女作祭品用的恶毒祭祀就会由一些太监代劳,在天命司里举行。这么多年来,早已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就这么留在了这座阴暗、扭曲、肮脏的祭坛上,枉送了性命和大好年华。

秦阮被这些人粗暴地扔在地上时,心里早就有了定数。他的双眼被黑布蒙住,不可视物,但天命司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还是逼得他几欲呕吐,只觉得紧缠在他身上的绳子似乎也愈发地结实了。

而押他前来的几个人都沉默寡言,只有一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目前也探听不出个什么名堂。

“这小子倒是细皮嫩肉的,最合适做这个祭品,庐公子眼力不错。”

除此之外,再无多言。这些人的心思十分缜密,断不会轻易说出什么重要秘密。

“白阮宗,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其中一人冷笑,用脚踢了踢秦阮,“哥几个可都不是瞎子,不过你就算想跑,以你这副还不如武公子一个姑娘家的身子骨,也跑不到哪里去。”

“以你们几位的本事,我也跑不得半步,”秦阮道,“我也只是一只狼群里的羊罢了,不必盯这么狠吧?”

“呵,我早就听庐公子说过,”对方道,“你是和他一样的人,有一颗玲珑心,我们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死在你手里头。”

秦阮哼道:“他也真看得起自己,也真看得起我。只凭他那点花花肠子,只怕此时,他早已被御林军拿下,送去大牢等死了。”

“你知道些什么?”那人蹲下身来,火冒三丈地揪住了秦阮的衣领,问,“皇上到底还有多少后招?快说!”

秦阮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直视前方的黑暗,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至死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