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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悄悄挂上枝头,清辉从窗口斜洒而下。

他捏着袖中一直藏着的小盒子,独坐的身影显得有些苦涩。

杯中的茶热了又凉,反反复复。

小厮苦着个脸,肩上搭了条毛巾,站在门口瞧了又瞧。

这官人让他站在门口等一个穿着赤红短袄扎着双髻的姑娘。

可这等了一天,街上穿短袄的姑娘很多,可没一个是要来他这店里做客的啊!

他这边还在想如何交差,门口便停了辆车牌上写着赵府的马车。

车中人勾起车帘,一双上挑的凤眸斜斜睨着他。

这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贵客。

小厮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姑娘,他挂起一个笑脸,屁颠屁颠跑上去招呼着。

半刻后,他来到了周惟卿面前。

他陪着笑,讪讪开口道:“官,官人……”

“她回来了么?”

“呃,姑娘没有,官人倒又来了一个。”

周惟卿从窗口望去,果然停了辆熟悉至极的马车。

他略略垂眸,眼睫轻颤,黯淡的火光辉映着比夜更沉冷的墨色。

宁扶蕊带他去图书馆时,他在那些书中见过。

异世之人的婚俗之道与大梁迥异。

要请司仪,打戒指,做白婚纱。

戒指他早已打好了,上面还雕了宁扶蕊最喜欢的玫瑰。

本想着今日能送给她的。

婚纱他也找裁缝看过图样,预计再过一两个月便能做出来了。

可如今,他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她又走了,而且不想回来见他。

周惟卿心中不禁一阵钝痛,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他渐渐抿直唇线,掩去眸中失落,脸上再度换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站起身,冷声道:“知道了。”

上车前,他与车夫对了个眼神。

一刻钟后。

啪——

一道极响亮的掌掴之声在车内响起。

清晰掌印顿时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看你就是癫了疯了!”

“你知道那群老东西在朝上都是如何参你的么,啊?”

“舅父。”

他紧紧捏着袖中的首饰盒,喉中泄出几声轻笑,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赵旻澜说的话这般可笑之至?

他抬起墨眸,自下而上地凝视着赵旻澜。

他的声音很轻,如息亦如叹:“您忘了,惟卿是您亲手教出来的。”

赵旻澜眼中泛起淡淡戾气:“那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是,狗尚且懂得报恩,惟卿自愧弗如。”

赵旻澜正欲抬再打,周惟卿抬起左手抓着他的腕骨,低垂的眸中悄然闪过一抹杀意。

“你!”

赵旻澜甩开他的手,从衣袋中取出了一个蛊铃。紧紧盯着他

果不其然,周惟卿动作停滞一瞬,眼中渐渐漫上慌乱。

可赵旻澜不知道的是,周惟卿是装的,他下的蛊毒早就被人解了。

他不欲与赵旻澜再继续演那孝顺的戏码,暗暗敲了两声车厢内壁。

车缓缓开动,不知去往何方。

周惟卿假意捂着额,装出头疼欲裂的模样。

可装着装着,他又实在装不下去了,嘴中痛苦的呜咽逐渐转变成肆意癫狂的笑。

他半跪着,捂着笑得疼痛的腹部。

即将报仇的快意令他呼吸急促,眼眶泛红:

只听他自顾自地呢喃道:“舅父,您老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赵旻澜皱着眉,问他:“什么意思?”

周惟卿不再回答他,等车停了下来,他便缓缓站起身,唇边扬起一个弧度:“字面意思。”

这笑也是从赵旻澜身上学来的。

每次他替他谈拢一件事,赵旻澜就会问他:“今日你想要何奖赏?”

而他每次却只有一个回答:“一瓶金疮药即可,谢谢舅父。”

他当时根本没有物欲,只知道自己房里的金疮药用完了。

他也不知那只是寻常的需求,算不得奖赏。

每到这时,赵旻澜嘴角便会勾出这样一个弧度,摸他的头,夸他道:

“懂事的好孩子。”

短暂的回忆结束,他笑容不减,凑近赵旻澜耳边道:

“惟卿懂事太久,该轮到舅父了。”

赵旻澜睁大双眼,如今才明白自己养出的人到底成了个什么东西。

没来由的惧怕令他心中打颤,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贴心地为赵旻澜掀开车帘:

“舅父,请您下车吧。”

寒风料峭,尽数涌进这一方小小的车厢。

外头是周惟卿早就准备好的暗卫。

这一支暗卫还是他父母留下来给他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往赵府里安插他自己的人,他的暗卫便占了很大一部分。

赵家人的反侦能力极其强悍,当真花了他不少时间。

赵旻澜一下车,双手与双脚便被一群人桎梏住,嘴里跟眼前也被塞进几块布封了起来。

他被带进一个狭小的暗室,周惟卿亲自替他将眼罩取下。

阴冷的寒气如毒蛇般爬上脊髓,侵蚀着赵旻澜的内里。

感受到他因恐惧而生的战栗,周惟卿唇边笑容更甚:“舅父,您为何颤成这样?”

“您应该替惟卿感到欣慰才是,这都是您教我的。”

赵旻澜被他带进一个狭长的窄道,窄道尽头有一间石室。

他将他轻轻推了进去,关上了石室的门:“您暂且放心,惟卿不会让人怠慢舅父。”

待一切事情做完,周惟卿的声音透着真诚的喜悦,轻轻回响在狭隘的窄道里:

“惟卿长大了,可以替舅父做许多事了……”

他走出暗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向着祠堂走去。

他微微睁着双眼,方才赵旻澜的颤抖倒是提醒了他。

昨夜,于满室荒唐之中,宁扶蕊檀口微张,视线与他的视线在铜镜中相交。

二人肌肤相贴,她两边的脊背如新生的蝶翼般轻轻颤着,他甚至能摸到薄薄的皮肤下道道分明的骨骼,极具美感。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冷意逐渐褪去。

他轻轻执起一支羊毫,轻轻沾上几点墨,一笔一画地在纸上缓慢勾勒……

而宁扶蕊睡在自己的榻上,做了个实打实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变得老态龙钟,满头华发,而周围人除了她,并无变化。

她心有余悸地在床上坐起,这是系统在提醒她……

给她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