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不喜欢李沅。”
周惟卿心头猛跳一下。
“唔,若是你不联合赵旻澜与我作对,我就喜欢你,”似乎觉得自己还不够笃定,她又补充了一句,“非常喜欢那种。”
“非常?”
宁扶蕊点点头。
“那阿蕊现在就不喜欢我么?”
宁扶蕊借着几分酒意壮着胆子,她眼睫闪动,轻声道:“我现在也喜欢你。”
说罢,她仰头印上他的唇。
周惟卿脑袋一阵空白:“……”
他的呼吸瞬间灼热起来,宁扶蕊甚至还能感觉到他湿润的眼睫毛扫在自己的脸上。
宁扶蕊忍住心下强烈悸动,她勾唇一笑,故作镇定地嘲讽道:
“你怎么还是这般没长进,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你就哭了。”
说罢,她伸手拂灭了桌上的灯。
事了,宁扶蕊累极了,不到片刻便枕在他的肩上睡熟了。
他将她安置在榻上,小心地替她除去鞋袜。
这才发现她的脚十分冰凉,他又赶忙起身去关窗。
所有事情做完,确认没有地方再漏风之后,他方坐回榻边,撩起她鬓间汗湿的发,细细描摹她的睡颜。
在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他数不清自己这样看了她多少个日夜。
宁扶蕊的手还是很凉,永远都是那么凉。
宁扶蕊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到双手被人握着,好温暖……
她抬起困倦的眼,果然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边。
只见她面容还留有些微醺,不禁迷蒙地呢喃道:“周惟卿,你怎么还不睡啊……”
握着她的手兀然收紧,只几秒,便又恢复正常。
周惟卿目光一柔,眼里蕴着几分温情:“你睡罢。”
宁扶蕊又感觉到自己额间睡乱的发丝被人轻轻捋顺。
周惟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睡,而是心底的不安挥之不去。
他怕自己醒来一睁眼,宁扶蕊就不见了。
他更怕自己一睁眼,一切只是一场空花易灭的梦……
宁扶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醒来时,脑袋炸开一阵剧痛。
她忍着痛意坐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呆望着桌上跟地上的狼藉,才想起昨晚发生一件了多么荒唐的事。
昨晚她色上心头,又把人给睡了。
宁扶蕊打了个喷嚏,如今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中衣,她环顾四周,又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人叠好放在了床头。
还没来得及穿,只听门外隐隐有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拉紧了被子。
周惟卿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端了碗醒酒汤过来。
“醒了?”
见是周惟卿,宁扶蕊点点头,松了口气。
她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喉咙顿时舒服多了。
她吸了吸鼻子,开口道:“那边椅子上还有一件外袍,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吧。”
周惟卿从椅子上拿起她的外袍。
“啪嗒”一声,内袋里掉了样东西。
他伸手捡起来,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绣的香囊,虽然保存得很好,但还是带了几分旧色。
二人俱是一愣。
周惟卿率先反应过来。
他眸光一点点地亮起来,望向宁扶蕊的目光中带着少有的惊喜之色。
宁扶蕊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大呼完蛋。
竟然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她咽了下口水,慌忙起身掀起被子,也顾不得穿鞋,赤脚便要跑过去拿。
“还给我!”
周惟卿侧过身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动作极快地将那香囊藏在身后。
他望向她的眼中似有光芒大炽,锋芒逼人。
“阿蕊不是说丢了么?”
宁扶蕊硬着头皮矢口否认道:“我教你的纹样拢共就一种,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绣的?”
“阿蕊有所不知,”他唇边笑意愈发张扬,“阿蕊绣的是木槿,而我绣的一直是芙蓉。”
“虽然这两种花外形十分相似,可木槿的瓣数多是单数,而芙蓉,一般只有双数。”
“它上面共有八瓣。”
宁扶蕊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人学习能力不仅强到看一遍就能学会,而且还要发散思维,给你举一反三。
周惟卿的目光紧紧攫住她:“分明没丢,为何又要说丢了?”
“你管我呢,快还给我!”
宁扶蕊整个人跳起来抢。
他不断挥袖避过她的手,压不住心中狂喜,“我知道了,原来……”
“你,你别自作多情!”
周惟卿挑挑眉,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什么都承认了。
原本以为昨日哄她说出来的喜欢未必真心,可今日再见到这个香囊。他便万分确定——宁扶蕊是喜欢他的。
他定定地望着宁扶蕊道:“阿蕊再也骗不得我了。”
宁扶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所有的伪装皆被他看穿,她脸上一热,忽然停下了动作。
她破罐子破摔般坐回榻上拾起鞋袜,现下,她要赶紧逃离这个房间。
“一个破香囊能说明什么,我一件衣服还穿好几年呢。”
“再说了,当时确实是不见了……”
她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不能承认,死不承认!
语毕,她再也不打算理会他,迅速地穿起鞋袜便要走出房间。
身后忽然被人一扯,她本来就心虚地脚底发软,熟悉的清苦墨香尽数朝她欺压上来。
周惟卿的呼吸喷洒在颈间。
“别走。”
低哑的声线令宁扶蕊脑袋发晕,心跳又开始失重。
忽然又想起昨日的荒唐,宁扶蕊在心底骂了自己一百遍不争气。
她如今一动都不能动,一只骨节清晰的手抚上她颈间的动脉,温柔至极地缓慢摩挲,令她脊背泛起阵阵寒意。
她听见撒旦在她耳边不断低吟:“别走……”
“我要与阿蕊永远在一起。”
“再也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
不是想,而是要,他目的太明确了!
宁扶蕊压根儿一动都不敢动,她被这句话吓得头皮都快炸开了。
病娇犯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她放缓了呼吸,缓缓抽出一只手:“我知道你发作了,但是你先别发作。”
她冰凉的手掌哆哆嗦嗦地抚上他放在自己颈间的手背。
察觉到她细微的战栗,周惟卿身体僵硬一瞬:
“阿蕊不是喜欢我么,为何又要怕我?”
他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乖巧又无辜,宁扶蕊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
可她却在脑内狰狞地呐喊着:“系统别睡了,快救救我啊啊!!”
脑中闪过一幕幕惊悚的情节。
她有一种预感,今天她若是出不了这个门,那她以后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