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宁扶蕊妈妈笑着又从厨房端出一碟菜:“这不有小周吗,不嫌多!”
宁扶蕊:“……”
之前她试过带周惟卿去吃东西,基本上都是她吃完的来着。
视线转向客厅,果然周惟卿跟自己爹在一起下棋。
等等,她爹什么时候会下棋了?
她爸她妈年近四十,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胸无点墨,风水也是跟村里的老人家学的。
经年靠着一双手写符画阵,直到她上初中才在县城中买了第一套房。
后来二人的名气渐渐打出来了,找他爸妈的人愈来愈有钱,他们又换上市区里的大房子。
一住就住到现在。
不过看她爹这抓耳挠腮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人是为了能与周惟卿搭话现学的。
她又从冰箱拿出一罐冰可乐,走去客厅拿给了周惟卿。
周惟卿一脸温煦笑意,若不是宁扶蕊了解他的蛇蝎本性,就真会以为他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邻家男孩。
还是长在父母心坎里的类型。
“爸,快别纠结了,吃饭了。”
“不是,他怎么能这么出招呢!”
宁扶蕊望着她爹心塞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周惟卿温声道:“若是伯父喜欢,惟卿以后天天陪您下棋。”
刚从厨房忙活完的宁母听见这话,不禁喜上眉梢:“哎哟小周这孩子,嘴真甜!”
上了饭桌,宁扶蕊专心致志地吃饭。
吃着吃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滚烫的泪水一直眼眶打转。
这边又不能让二老担心,她就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饭,喉头酸涩梗阻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实在是太想念家里的一切了。
周惟卿察觉到她的异样,看到她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好吃,阿蕊多吃点。”
他不断将挑好刺的鱼跟剥好的虾递到宁扶蕊嘴边。
宁扶蕊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一边胡乱地用筷子接下。
她感激地看了眼周惟卿,随后又将他夹过来的东西默默吃完了。
“谢谢你。”
她声音放得很低,她知道周惟卿看到自己出丑的模样了。
宁爸爸不断夹着红烧肉放在周惟卿碗里。
“看人家骗子给小周瘦的,这不得多吃点儿哩!”
宁妈妈也紧跟着夹青菜给周惟卿,美名其曰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他的碗里便一下堆成了山。
宁妈妈暗中观察着二人的行为举止,对周惟卿是越看越满意。
而且,对他们家闺女那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喜欢与偏爱。
这孩子又是个富贵面相,以后宁扶蕊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宁扶蕊坐在一旁,默默地扒拉几口饭,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吃完饭我们下小区散步吧,周惟卿。”
声音听不出起伏,可是周惟卿非常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
那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周惟卿点点头:“都听你的。”
他看出来了,宁扶蕊其实是十分脆弱的。
众人都以为她的性格是天生的,就是那样强势坚韧,她一直在试图理解包容所有人,可她不是,很少有人能包容她。
她的心明明是那样柔软,柔软到能容得下他所有低贱恶毒的想法,她怜悯他,甚至还给予他爱。
一想到这个,他便愈发地想多爱她一点。
吃过饭,宁扶蕊连忙将二老推到电视机前,自己收拾那些碗筷。
还好她之前明智地买了个洗碗机。
她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便拉着周惟卿跑到小区楼下。
电梯里,宁扶蕊睁着一双眼睛看向他,默默地掉着眼泪珠子。
她嗓音沙哑得只能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爸爸妈妈了。”
周惟卿伸出两个手臂,将她拥揽起来。
看到她哭,他的心脏便隐隐发疼。
在遇到宁扶蕊之前,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了。
他轻轻覆上宁扶蕊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心中有什么想法在慢慢瓦解。
宁扶蕊哭湿了他的衣襟,可他只是轻轻地说着:“阿蕊怎么那样好。”
宁扶蕊抬起一双泪眼,仰头望着他。她的眼中闪烁着迷惑,不知他为何又冒出一句这个。
他用指腹拭过她的眼下,一片湿润的触感。
周惟卿望着指上晶莹,心下有些好奇,便放到嘴上抿了一口。
宁扶蕊耳朵一热,赶紧拿掉他的手:“你干嘛,不害臊么?”
周惟卿只是笑笑:“咸的。”
第二日,宁扶蕊发现了异样。
她的父母在重复第一日回来时的所有动作。
不仅仅是她父母,除了周惟卿,其余所有人都在重复着前几日的言行动作。
周惟卿照常坐在她身边,言笑晏晏地与她爸妈谈天说笑。
这是梦魇按照她的心中的愿景制造的。
宁扶蕊拿着筷子心怀踌躇,原来她自己的潜意识中,是想看到这种场面的么……
“怎么了?”
“周惟卿,若我一直陷在这个梦魇之境,你也要陪着我么?”
闻言,周惟卿停止了动作。
“我不会陪着你。”
他认真地看着宁扶蕊,眼里满是郑重。
“我会带你出去。”
宁扶蕊双唇颤抖:“可是我不想!”
她撂下筷子,喉间染上哽咽。
“我好累啊,周惟卿,我不想回去了……”
她想就这样,就这样一直下去。
哪怕是假的也好……
周惟卿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拉回了房间。
“你放开我!”宁扶蕊扯着自己的手,可是周惟卿手劲出奇地大,态度还十分强硬。
他利落地锁了门,拉开窗帘:“你看看,这是你真正的家么?”
因为周惟卿没按她内心的想法走,梦魇来不及反应,外面便是一片荒芜。
什么高楼,霓虹灯都不复存在。
“我知道阿蕊想回家了,”他堪称恳求地拉着她一双手,对她道,“你随我出去,我带你回真正的家,好不好?”
宁扶蕊听了想笑。
“我的证据被你撕了,助我的人也都被你杀了,你现在同我说什么?”
“对不起,阿蕊,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那你出去吧。”
她实在是心灰意冷,因为他的阻碍,她或许又要在大梁多熬上几年。
熬着熬着,就熬成了长公主的模样
周惟卿叹了一口气:“你教我如何看着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