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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惟卿盯着她的背影,看她也没走多远,便倚在车厢里静静看着。

宁扶蕊望着女子七零八落的衣裳,心底梗得难安。

“哎哟,又来一个小贱蹄子!”

一个骨瘦形销的地痞眼神猥琐地在她身上游离。

“对别人评头论足之前请你自己先照照镜子。”

宁扶蕊冷冷地回望着他,根本不想跟他们多说。

她一脚踹了上去。

那地痞被她踹在地上,捂着抽疼的腹部吸着冷气。

没想到她人看着娇小,气力却不小。

旁边有人拿着棍朝她指指点点:“我去你大——”

宁扶蕊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打断他施法。

甩完,她嫌恶地拍了拍手,似乎碰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她直言道:“我今日不是来打抱不平的,我只是想打你们一顿。”

众人脸色一时变得难以言喻。

“既然是来找茬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宁扶蕊身旁刮起一阵风,一人挥动着狼牙锤准备朝她冲来。

她转身躲了过去,手中利刃飞旋划过粗糙的皮肉,空气中即刻漂浮着一股血腥气。

暗巷里顿时传出宰猪一样的惨叫声。

宁扶蕊嘴角一扬,这些人比起刀尖上舔血的吐火罗人还差得远了。

也就只能在这欺负欺负弱势群体。

身后一股凛然的杀气袭来,她闪身一避,利用匕首格挡了下来!

金戈相撞嗡鸣不止,宁扶蕊趁机瞄准那人的下三路又狠狠踹了一脚。

众人一时畏缩着不敢上前,从没见过如此阴毒的女子!

宁扶蕊二话不说脱下御寒的外衣给女子披了上去。

女子哑着嗓子,堪堪搭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多谢姑娘相救。”

宁扶蕊观察到,女子眉眼上挑,梳的是妇人的发型。

为何一个妇人会沦落成一个乞丐?

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静静拿出匕首准备再战。

那几个地痞一脸惊恐地望着宁扶蕊,缓缓朝后退去。

“我我我我们明日再来!”

宁扶蕊:“......”

她还没开始热身呢。

她带着女子上了马车,那女子见到车上还有一个男子,顿时有些瑟缩。

“别怕。”

宁扶蕊拉着她的手,朝她安慰道。

她又递给她一个水壶,妇人喝完水,感激地望着宁扶蕊。

“那几个人是我爹寨子里旧日的仇人,如今见我落魄了,便想趁机报复回来。”

寨子?

宁扶蕊有些懵,她救的又是哪个大人物?

沦落为乞丐的妇人望着她时,眼神坚毅,气质与别的闺阁女子凛然不同。

她同宁扶蕊解释了半天,宁扶蕊的神色堪称精彩绝伦。

这名妇人竟然是县令明媒正娶回来的大夫人!

她旧时是山匪的千金,街上偶遇尚未发迹的县令,二人一见钟情。

彼时县令穷困潦倒,为了能吃饱饭入赘了山匪家。

妇人身姿端正,坐在宁扶蕊对面,声音沉缓有力:“我爹一路助他及第登科,平步青云,如今他成了县令,竟然觉得我的身份有失体面。”

“他强迫我签了和离书,狠心骗我到护城河外,将我推入水中,”说到这里,她哽咽的声音染上一抹狠绝,“谁料我大难不死,如今便是要回来寻他的仇!”

宁扶蕊心中一喜,欢快道:“那正好,我们能一道了!”

“你们?”

宁扶蕊也同她说了梧桐村的遭遇,妇人听了直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宁扶蕊噗嗤一笑。

她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如此直率的女子。

忽然发觉脸上黏着周惟卿的视线,宁扶蕊抬眼望去,那人清浅的笑意直达眼底。

她又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心下忽然多出几分无言的悸动。

宁扶蕊与周惟卿找了间客舍,开了两个单间。

经费有限,她只能与妇人挤一间,周惟卿便单独一间。

妇人没什么架子,做事不拘小节,见宁扶蕊也是个爽利的女子,晚上便与宁扶蕊躺在榻上谈天说地。

二人相谈甚欢。

第二日,宁扶蕊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为上疏告发主要还是周惟卿的活,她一起床便下楼买了两份早饭去找周惟卿。

他吃相很好,细嚼慢咽的,看得宁扶蕊心情十分愉快。

吃过早饭,周惟卿沾了笔墨开始攥写举状。

宁扶蕊则负责坐在他旁边左顾右盼。

忽然瞥到桌上放着一个褪了色的小香囊。

总觉得有点熟悉。

在哪见过呢......

宁扶蕊脊背一凉。

这是她旧时自己做的,后来送给周惟卿了。

想着这几日与他的相处,宁扶蕊面容渐渐冷了下来。

她与他确实少了那么点界限。

因为她是现代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异常。

反倒是周惟卿......

她直直望着那个香囊,平静道:“周惟卿,你是不是喜欢我?”

握笔的手一抖,在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点。

周惟卿整个人僵滞在那里。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她说得无比肯定。

仿佛有一只鬼手在暗中缓缓攥紧他的心脏,带起一阵令人窒息的绞痛。

墨笔啪嗒一声,于右手中掉落。

他说了会怎样?

她会怎么想他?

她会弃他而去吗?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宁扶蕊,神色晦暗难明,眼底沉寂得像一滩死水。

宁扶蕊看他这个反应便心觉不妙。

他可是在赵家畸形变态的教育下存活下来的病娇啊。

病娇的想法能跟普通人一样吗?

不过周惟卿会喜欢她,她忽然又觉得合情合理。

每个男人对于他的第一个女人总是会有一些特殊的感觉。

这个人又十分缺爱。

她这是直接撞枪口上了。

得出结论,她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没,没事,你喜欢也没事。”

“后面应该还会有更喜欢的,哈哈。”

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又不会留在这里很久。

估计随着时间,他阅历一深,这感情自然就淡了。

宁扶蕊一把抓住香囊,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香囊我先拿走了,太磕碜了,后面再给你做个新的哈。”

“你要去哪?”

周惟卿心底慌得不行,兀然站了起来。

椅子发出刺耳的拉扯声。

“——!!”

他强硬地抓住宁扶蕊的手腕,将她按在椅子上:“你不能走!”

原身被赵家人强迫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她一时腿脚发软。

宁扶蕊在心中暗骂自己行事鲁莽,她都忘了这玩意还有后遗症!

而且周惟卿手劲也太大了。

周惟卿直直盯着她,眼神冷沉得可怕。

“你抓得我好疼,你放手!”

宁扶蕊根本挣脱不开,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

完蛋了这下翻车了!

她躲避着那人的靠近:“你,你快放开!”

心中泛起莫名的恐惧,宁扶蕊知道那是记忆在作祟。

她颤抖着嘴唇,回忆加剧了心中的怯意。

“周惟卿,别让我恨你!”

闻言,青年猛地松开她的手,顿时回过神来。

恨,她说了恨。

他最害怕的事。

他最怕宁扶蕊厌他。

宁扶蕊知道自己这句话奏效了,她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