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头都围着小奶猫看着,独有梅开注意到了夏宁的神情。
她犹豫了下,终究没问出口,反而是对着三个丫头说道:“你们快些去睡吧,明儿个早起还有活要做。”
梅开是四人中最年长者,说话自然听得。
三个丫头各自回去睡了,梅开也提着笼子随夏宁回房。
前脚刚进了房里,后脚小奶猫就醒了过来。
晃晃悠悠的撑着短小的四肢,踩在笼子里,怯生生的冲着两人喵喵叫,声音怯弱又微弱,却无端招人心生怜悯。
梅开打开笼子,将小奶猫抱在怀中,见它瑟瑟发抖,像是怕的不行,喵喵叫的更加频繁。
“这是吓着了。”此时,对着无害的小奶猫,夏宁的脸上才有些许笑意透出,“将这小东西放回笼子里,不去管它,明日嬷嬷出门时,托嬷嬷买些羊奶回来,看这大小像是还没断奶的,吃不得鱼肉。”
梅开应是。
小奶猫回了笼子里,小小的身躯不再剧烈颤抖。
探着小脑袋,有气无力地看。
怯生生,却又止不住好奇。
这模样看的梅开都笑了,“难怪那些个夫人小姐都喜欢养这东罗白猫,竟是这般可爱。”
“是啊,美丽脆弱的东西,总是讨人欢喜的。”夏宁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笼子你提着放去值守的那小屋里,这小东西喵喵叫的,下个月耶律肃来了没得讨他厌烦。”
梅开应了,提着笼子出门。
直到出了门,梅开才想起夏宁的反应,并不是那么高兴。
耳边忽地想起了去岁夏宁说的那番话。
就着月色,看见院子里那一片梅花桩,一颗心突突地猛跳几下。
她用手按了下胸口,恐忧这日子并不如她以为的这般平静。
小院有人不安。
前往营地复命的何青倒是一身轻松。
请了府医、送了小奶猫,两件事办的妥妥帖帖。
这份好心情持续到见耶律肃。
他将夏氏的反应仔细的回禀了,说完后半天也没得到回复,不由得偷偷抬头看去,发现将军还在认真看账册。
他也不敢催促,只得候着。
隔了半盏茶的功夫,耶律肃才掀起眼来,冷冷扫他一眼,“还有何事?”
显然是刚才的话听进去了,但没打算给个反应。
何青身上的皮一紧,忙道:“奴才糊涂,这就退下!”
脚下生风的往帐外溜去,内心连连摇头,自家将军待这外室的路数,他真是看不懂啊。
远在京城的骠骑将军府里,却有人欣喜若狂。
图赫尔顾不得背后的伤,听的下人的回报,喜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耶律狗贼真的在京郊外置了别院?!”
侍女连忙竖了手指抵在唇上,压着嗓音提醒道“公主快小声些!这毕竟还在将军府内,处处都是耳目。”
图赫尔耻笑了声,就见不得侍女如此胆小怯弱的模样,盘了腿坐在床上,朝着她勾勾手指,但也放低了些声音,问道:“快来与我说说,那京郊别院是怎么发现的,里头住着什么人可有打探到?”
侍女一五一十的回道:“今日听说那人的头风病犯了,遣了身边的侍从急急回来请府医去医治,奴婢便打发了一人尾随着,妄图跟去一探究竟,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军营周围戒备森严,估计也是进不去的。可是谁知,那何青在出了京后竟与府医的马车分道扬镳,去了一处郊外别院。别院坐落偏僻,但周围却有不少人守着,探子不想打草惊蛇,就撤了回来。”
听完后,图赫尔一挑眉,“那就是不曾知晓别院里住的是谁咯?”
“是奴才们无用……”侍女垂首。
图赫尔看了眼侍女,面无表情道:“是无用。”
说完后,语气一转,眼神闪过一抹狡黠,“派人离得远些守着,不要叫人轻易发现。过两日待我的伤好些了,亲自上门去看看能让耶律狗贼藏起来的人物究竟是谁。”
侍女先应下了,后又担忧道:“公主,此举会不会惹了耶律肃的恼怒?上回咱们挑衅了两个府兵,得了他好一顿板子,若是真藏了什么要紧人物被咱们揭破了,耶律肃怕不会轻饶咱们。”
图赫尔脸色一变,“既如此畏首畏尾,你又何必把这事告诉我?”
侍女一时词穷。
图赫尔继续咄咄逼人,“那狗贼的三十大板之恨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如此良机放着不理,就是我回了东罗也绝不甘心!”
“公主……”
“好了!就这么定了!”图赫尔打断这婆婆妈妈的侍女继续啰嗦,复又趴了回去,“赶紧安排人手去,挑个灵光些的去守着。”
侍女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只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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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之中,从早上就开始热闹了。
晨起的嬷嬷得知耶律肃遣了何青送来了一只东罗白猫,喜得合不拢嘴,拉着夏宁的胳膊,直言娘子的好日子总算是来了!
激动的眼眶泛红。
像是夏宁真熬出了头。
连带着小院里的四个丫头都被感染,一脸欣慰的望着夏宁。
不等夏宁说上句话,嬷嬷一撒手,带着菊团外出采买,嘴里念叨了要买羊奶、新鲜小鱼,还张罗着让梅开与竹立做个松软的垫子给小奶猫用。
两人看向夏宁,夏宁点头,笑着道:“嬷嬷都说了,那就做吧,总不好让它一直睡笼子里。”
梅开得了允许,与竹立一道去房里翻找布料。
不一会儿,两人便抱着针线篓子,坐在廊下做起活来。
小奶猫被放了出来,可胆子还是小的很,躲在一根廊柱旁轻轻发抖,是不是轻声轻气的喵叫几声,这幅怕生的模样,让夏宁都不敢随意接近,生怕把它给活活吓死。
好歹也是耶律肃送来的小东西。
随便丢了性命总是不好。
她随了小奶猫去,自己换得衣裳跳上梅花桩,开始练功。
待到小奶猫在这小院子混了三四日,已不如初来乍到时那般畏惧,已经敢蹲在夏宁的脚边,偶尔朝着她喵喵几声,碧绿色的眸子眯起,像是对她展露好感。
整个院子里,小奶猫就只愿意靠近夏宁。
一日舞剑毕,小奶猫一呲溜的跑了过来,冲她讨好的喵喵叫,逗得夏宁指着它对梅开说道:“这小东西幸好是个小畜生,否则定是个极会溜须拍马的东西。”
她笑骂着,口吻却亲昵的很。
梅开笑着应道,“可不就是得讨好了衣食父母呢。”
夏宁扬声,“嬷嬷!午膳时加两条小黄鱼来!”
小奶猫喵叫了几声,竟是直接跑到了夏宁的脚旁边,用小小的脑袋一下下的蹭着她的脚裸,谄媚的可爱至极。
连着梅开都瞪大了眼睛,惊道:“东罗白猫竟这般通人性?”
夏宁弯腰,正想抱起小奶猫,再逗一逗它时,忽然停下了动作,眼神抬起,犀利看向院门紧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