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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下午戴其业给叶晨打电话时,叶晨就已经从他的口中听出了他已经心存死志了。然而还没等叶晨继续说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这让叶晨就算是想要劝阻都做不到。

沪慈医院这边的检验结果是,出事时戴其业突发性心绞痛,这导致他驾驶的车子失控,直接撞向了高架桥的石墩,因为力度过大,导致侧翻,直接从高架桥上翻了下来。

然而戴其业下午的那番电话,让叶晨得知这一切都不过是戴其业故意而为之的,甚至是最后他话语里都有股托孤的味道。

叶晨在医院守护着欧阳老师整整一宿,然而不论是苗彻还是谢致远却都没有出现,反倒是苏见仁来过一趟,见到欧阳老师并无大碍,这才离开,这让叶晨对于苏见仁的印象好转许多。

对于戴其业的突然死亡,哪怕是半宿的时间也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这时候苗彻猜到了戴其业的死因,出于避嫌的原因所以没有前来。至于谢致远是因为他本身就心里有鬼。

至于苏见仁,他背后站着的父亲可是深茂行第一任副行长,正所谓人老成精,在深茂行里的关系根深蒂固,想要得知事情的苗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他肯定判断的出深茂行的审计部门已经对戴其业展开调查了,也一定会叮嘱儿子苏见仁。可是即便如此,苏见仁也还是来了,说明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是他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第二天一早,叶晨服侍着欧阳老师用过早餐,两人正在说话的工夫,病房的门被敲响,叶晨去起身开门,总行纪委的人找上了门。

叶晨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昨天半夜嘉祥实业的股价已经回到了二十七块,这场与国外空头之间的保卫战已经打赢了。赢得盆满钵满的谢致远,直接就通过信托渠道将这笔十亿元的贷款原封不动的打回到了银行的账户,抹平了一切痕迹。

叶晨看向总行纪委的眼神有些不善,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着二人沉声呵斥道:

“你们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戴行尸骨未寒,欧阳老师因为伤心过度才刚刚醒过来,你们想干什么?雪上加霜非要逼死未亡人你们才甘心吗?!”

叶晨的话怼的总行纪委派来的两人有些哑口无言,虽说叶晨的身份只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可是人家说的并没毛病。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欧阳老师有些虚弱的声音:

“赵辉,让他们进来。老戴这一生都清清白白的,关键的时候我也要好好配合,没必要落人口实。”

欧阳老师的话算是说在了点子上,正是因为戴其业这一生克己奉公,叶晨说话才会这么硬气。看到欧阳老师强撑着从病床坐起身来,叶晨一时间无言,他让开了身子,让总行纪委的二人进到屋内。

欧阳老师打量了一眼总行纪委派过来的人,然后对着一旁的叶晨说道:

“赵辉,你先回去吧,这两天不用过来看我了,免得闲话。”

叶晨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不适合逗留,他点头应下,帮着欧阳老师倒了杯水,然后起身离开。

叶晨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在院外拐角的门廊处,突然穿出一个声音。叶晨打眼一看,正是远舟信托的谢致远,叶晨也没搭腔,只是目光冰冷的打量着他。

叶晨自带的强大气场,再加上他冰冷的眼神让谢致远感到一阵不适,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条意欲将自己吞噬的毒蛇,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谢致远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硬着头皮对叶晨问道:

“老赵,老师怎么样了?”

叶晨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距离我通知你戴行的死讯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欧阳老师怎么样了,不觉得有点晚吗?早干嘛去了?”

谢致远被叶晨像是训儿子一样的呵斥,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他一直都在尝试着打通叶晨的关系,借着他的渠道拿下滨江支行的贷款业务。他装作没听到叶晨的质问,继续厚着脸皮问道:

“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你们行纪委的人吗?动作怎么那么快啊?”

叶晨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谢致远,然后突然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轻声说道:

“这你不该来问我啊,你应该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啊?”

谢致远仿佛是猫被踩到了尾巴炸了毛一般,对着叶晨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行的人,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行吧,那我去看看老师。”

说着谢致远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与叶晨擦肩而过,朝着医院的大门方向走去。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身后叶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他有种预感,叶晨仿佛很清楚戴其业和自己暗自进行的操作,这让他心中慌的一比。

看着谢致远渐渐的远去,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呢喃道:

“别着急,咱们还有的玩呢。”

陶无忌今天感到非常的糟心,昨天他才因为转岗的事情去魔都分行去找戴行,结果人没在。今天一大早刚来到滨江支行,就听闻噩耗,戴行出了车祸,摔下了高架桥,就连支行的行长叶晨都没在,去到医院陪同欧阳老师去了。

陶无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严重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走了背字儿,事情一件比一件不顺利,哪怕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了。

以陶无忌的身份哪怕是去看看戴其业的遗孀都做不到,压根儿就差着行市呢,人家都不认识你是谁,手里剩下的唯一砝码,就是当初在总行应聘时,戴行出于欣赏,给他写的那张字条,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该拿出来的时机,会被人误会成是投机分子的。

晚上下了班,陶无忌背着装着自己工装的书包,坐着地铁回了出租屋。出租屋里跟他一样愁云惨淡的还有他的女友田晓慧,她去应聘的时候也是非常的不顺利,被人直接将简历给扔到了垃圾桶。俩倒霉蛋就坐在出租屋的床上,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陷入了一阵迷茫……

总行纪委的人,在见过欧阳老师后,对叶晨也进行了约谈,因为在魔都分行,几乎没人不知道叶晨是戴行的得意门生,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作为非当事人,是没人说的清的。

深茂行各个支行的负责人,此时都看起了热闹。上次戴行因为“阳光计划”的事情,特意跑到了滨江支行帮着叶晨站台,这本身就已经招致了各个支行行长的不满了。

在“阳光计划”的例会上,矛盾终于压制不住,彻底的爆发了。叶晨看着手里的文档,然后对着下面的各个支行行长问道:

“怎么就交上来这么几份?上次不是说了吗?本周申请都要提报上来吗?”

底下各个分行的行长,阴阳怪气的话语直接送了上来:

“赵行,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这谁手头上不是一堆大项目等着审批呢?哪有精力真的去调查那些小微企业啊?”

“再说了,这戴行他也不在了,这阳光计划我看你就不要为难大家了吧?”

“是啊赵行,咱呢,也别急着继承老人家的遗志,还是等老人家的问题都弄清楚了,大家再忙活也不迟,您说对吧?”

叶晨看着下面充满敌意的斜视目光,表情波澜不惊。对于这种局面,他心中早有预料。在职场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之徒,而且他们冲着的也未必是戴行。

毕竟戴其业的行政级别摆在那儿呢,他是受总行直接管理的,就算是说怪话,也轮不到他们说,他们这是在看叶晨的笑话呢,戴其业可是他的最大的靠山,这在魔都分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戴行倒了,他们乐得看叶晨如何自处。

叶晨也没在意,只是淡然一笑。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滨江支行对公部的负责人苏见仁却拍了桌子:

“你这个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弄清楚什么啊?戴行有什么事情不清楚啊,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嗤,您别朝我急啊,这戴行一把年纪了,开完反腐会,凌晨两点多还出现在高架桥上,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苏见仁气的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说话的支行行长嚷嚷道:

“反常什么啊,反常什么啊?戴行赶着回家吃饭不可以啊?你在这儿捕风捉影想说什么啊?我告诉你,你议论戴行的时候,想想我是他什么人!”

“呵呵,你又不是他的得意门生,纪委调查找你了吗?你着哪门子急啊?”

叶晨轻咳了一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坐在他左手边的苏见仁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在总行的调令没下来之前,他现在就是魔都分行最高的负责人,气场摆在那里,很快下面没了声音。

叶晨冲着刚才跟苏见仁对喷的那个支行行长,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拿着乞丐的工资,却操着皇帝的心,也真是辛苦你了。总行纪委那边都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在你这里却被下了结论了,我是不是该向总行申请,调你去当审计啊?

还有啊,提醒你一句,戴行出了意外,撒手人寰是不假,可是苏部长刚才有句话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作为他的徒弟还没死呢,你确定真要把话说死,把事情做绝?你就敢保证你屁股底下干干净净,没沾点屎星子,经得起查?”

叶晨的诘问让刚才那位支行的行长语塞,说到底叶晨的行政级别都比他高半级,而且他也没说错,人家现在还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呢,在总行没指派新行长的情况下,他就是最高的领导。

再者说了,刚才自己的话说得颇为不敬,真要是被叶晨给追究下去,跟自己死扛,自己还就真不一定受的住,因为戴行的学生可不只是坐在屋里的这两个。

审计部的主管苗彻也是戴行的徒弟,真要是让他真盯上自己,只要是想查,肯定会查出问题来的,就像叶晨说得那样,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下就没有擦边的情况发生。

看到对面偃旗息鼓了,叶晨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即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既然觉得我的份量不够,那就继续等下去吧,等着上面有了决定再说,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随着众人纷纷走出了会议室,苏见仁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这都是一帮什么东西?上次开会的时候表决心,他们一个个的诚恳着呢,现在又来这么个死出?!”

叶晨看了一眼苏见仁,也欣赏他性情中人的做派。可是很多话叶晨却不能对着他说,因为这个人城府太浅,心中藏不住事儿,跟他交心随时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叶晨笑着看向了苏见仁,然后对他说道:

“老苏,有理不在声高,被狗咬了一口,找机会一棒子给它打死就行了,不一样非要咬回去,那不是把自己拉到跟它一个档次了?”

苏见仁有些无语的看着叶晨,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苟言笑的老同学,变了很多,自己有多少年没看到他笑了,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对着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我总感觉你这家伙是在骂我,可我没有证据!”

晚上接孩子回家,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毕竟昨晚因为戴其业的事情,再加上欧阳老师突然病倒,他在医院折腾了一宿。

开车回家的路上,叶晨对着女儿轻声说道:

“蕊蕊,对不起啊,昨天你戴伯伯出了交通事故,突然离世,再加上你婶婶病倒了,爸爸在医院照顾来着,你别怪我。”

赵蕊听闻戴伯伯离世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这些年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个送走的身边人了,她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没事儿,爸,我没怪你。”

晚上回到家,叶晨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父女俩吃过晚饭,赵蕊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爸,我感觉你这段时间的厨艺突然见长,比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叶晨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头发,然后笑着说道:

“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好不好吃的另说,绝对比外面的快餐要健康,明天我给你做便当,带去学校吃吧?”

“好啊!”

看着蕊蕊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晨先是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冲洗,然后把自己和女儿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去处理白天还没做完的工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等待叶晨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叶晨看了眼女儿房间的方向,发现屋里还亮着灯,起身走了过去,进到房间,对着蕊蕊轻声说道:

“蕊蕊,该睡觉了。”

赵蕊停下了手中正在素描的铅笔,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爸,我画的像妈妈吗?”

叶晨看了眼赵蕊的素描,上面依稀可见一个知性女子的轮廓,跟家里摆着的那张李莹的照片很像,虽然在细节上有些缺失,但是不得不说,赵蕊把握住了母亲身上的鲜明特点。

“像,你画的挺不错的。”

赵蕊的脸上满是伤感,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妈妈在我心里的样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了,是不是就连画她都画不了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赵蕊的问话,而是从一旁拽过了一把椅子,坐在赵蕊的身旁,轻声说道:

“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点了点头。叶晨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带着一丝回忆,轻声说道:

“我是八七年考上大学的,在我上大学的那几年,都是坐火车去到学校,那时候经常能在火车上看到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老瞎子。

按说这种人不外乎是乞丐,可是奇怪的是他从不乞讨,身边经过的人,却总是会往他手里塞食物。后来我找坐那趟车的老乘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老瞎子之所以一直在火车上,是因为他女儿六岁那年,被人贩子给拐跑了,他一直在找他丢失的女儿,已经找了快二十年了。”

赵蕊明显被叶晨的故事所吸引了,加上故事里的老瞎子,跟她即将失明的情况类似,她产生了一丝共情,于是说道:

“爸,你不是蒙我的吧?他女儿丢失的时候才六岁,二十年过去,就算是站在他面前,模样也早就大变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不是鬼扯吗?”

叶晨淡淡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对她柔声说道:

“当年他因为女儿丢失,把眼睛给哭瞎了,可是却练就了一个本事,那就是闻味道识人,只要是在他跟前一走一过,他就能说出你是干什么的,多大的年纪。

后来我大学毕业那会儿,听车上的乘警说,他不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连当初拐走他女儿的人贩子,都被他给抓到了,因为哪怕是过了二十年,他也没忘记这俩人身上的味道。”

赵蕊一脸吃惊的看向了叶晨,难以置信的问道:

“爸,你确认你不是在哄我?”

叶晨看了眼女儿,然后慢悠悠的对她说道:

“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你爸我拿别人的苦难来开玩笑了?这件事情是真的,正因为那个老瞎子没放弃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最终他才跟女儿团聚的。

蕊蕊,有爸爸在,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份希望,我会努力让你重见光明的,你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