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听得很仔细,她总感觉其中很不对,大哥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庭小康,生活条件是不差的,可是为什么会离开家呢?
对于疑问,她直接问了出来:“大哥为何会离家出走?”
萧涵拧着眉,努力回忆,这些记忆太遥远了,那时他还太小,也只记得些许,还是偶尔从陈氏处得来的,但陈氏又怎么会对孩童的他说得详尽。
因此,对于大哥突然离家的原因,萧涵也只是摇头,“这些我也不知,父亲很少提起大哥,后来父亲的手受了伤不能再做银匠的活计,他便每日酗酒度日,偶尔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便会听到他责骂大哥,初时是埋怨大哥不成器,骂他忤逆不孝,离家不归、忘恩负义,后来却是骂着骂着就哭了。”
这些他少时并不明白,只是后来渐渐长大,也对父亲的作为有了更深的了解,对大哥从初时的气愤再到后来的担心自责,甚至是悔意。
作为一个当家人,事业有成,有子有妻,家庭美满。可是突然的一天,儿子离家,寻觅无踪,夫妻二人自是悲伤难过,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又有了一对龙凤胎,未来可期;可惜厄运再至,先是妻丧,后事业受挫,从此一觉不振,酗酒了残生,以至潦倒而亡。
“父亲身故,大哥都未归家,只是送了银子回来托了陈伯母家料理身后事,直到我们六岁那一年,大哥与大嫂突然带着昱儿归家,我们才第一次见到了他,只是没过几日,他带我们离开了京城。”
“这么说,从我们出生到六岁,这六年来我们从未见到大哥。”萧茗说道,总感觉不可思异,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人离家出走十年之久,亲生父母身故都不回来。
知道家在哪里,甚至会送银子回来,自己却始终不归。父母在不远行,他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大不孝了。
是什么样的原因,还是有什么样的苦衷?
这件事一定要弄明白,而如今,也只能从陈伯母处探听消息了。于是,姐弟二人又商议起了去陆家之事。
萧茗目标太大,她的一举一动备受人注目,她是不宜去陆家的,以免打草惊蛇了,甚至是会害了陆家,这件事也就只能让萧涵以探亲的名义去了。
希望能从陈伯母处打听到大哥当年离家的真相,还有就是他们会是什么原因突然离开京城。
萧家姐弟分工合作,有条不紊,而陈家却是随着陈元泽的归家而变得氛围诡异。
陈元泽在踏进家门后得知即将被相亲的消息,顿时春风得意的心情消失怠尽。面对母亲,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不可能再如年少时那般无理闹作,只是把去年与父母的约法三章给搬了出来。
陈元泽面对催婚的母亲,只无奈的道:“母亲,您不是答应过儿子,婚姻一事,得先知会儿子,听儿子的主意,儿子认可了再谈余下事宜,怎么就擅自作主了。”
归家即被催婚,他脚还未沾地,母亲便告知他后日城外的大悲寺上香祈愿,还让他精心准备。
这,这,这……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
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把戏母亲来得不要太多,就是变着戏法的提溜他出去给人相看,是扁是圆,让人品头论足。
他堂堂陈家八少爷,何曾能忍受这样的对待。
这让他很难受。
反对一切盲婚哑。
他对未来妻子的人选,在心里早就有了预设,与他共渡一生的人一定是要像茗姐姐那样,清雅出尘,美丽端庄,睿智出众的女子,集智慧与美貌于一生,更与他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这一切与家世无关。
陈元泽自己都不知,他有这样的未来规划,完全是受到了萧茗的影响。
“我不去,你这是不尊重儿子。”
陈氏……
这倒不至于。
她前日回徐国公府参加赏荷宴,机缘结识了大嫂娘家弟妹钱夫人,见到其女,见之端庄秀雅,风姿俏丽,观之可人,她心下就留了一分心思。
钱家在钱塘府亦是着姓大族,如今钱夫人携适龄女儿进京,其意不言而遇。
大嫂与她引荐钱夫人,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未婚配的儿子,徐氏欣然配合。
她私下里倒也打听了,钱家姑娘除了性格强势几分,有些娇纵外,其他倒也无可挑剔;哪个姑娘待字闺中时不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等嫁作他人妇,规矩就慢慢的学会了。
而且,其父现任杨州知府,官职不低,能力不差,等到来年任满,有很大可能留任京中的,有这样的岳家,幼子的前程会顺遂颇多。
为此,老爷对钱家颇为满意。
除此外,徐氏还有隐秘的小心思,钱家与徐国公府连着姻亲,如果陈钱两家能缔结婚盟,将来幼子媳妇好歹能站在她这边,她就能慢慢缓解与儿元泽之间疏离的母子情份。
于是就有了一起去大悲寺上香祈愿的约定。
她哪里知道,自己儿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瞬间就真相了。
面对这个向来与她不亲近的儿子,陈氏只得好脾气的解释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只是让你陪着母亲去上香祈愿,保你祖母身体康泰,求你举业有成,尽说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呀!到了寺中见人了,你们又会说是忽然遇到的呗,兴之所起然后相邀同游,三个月前那一次不是就那样。”陈元泽没好气的戳穿徐氏计谋。
“这……”陈氏哑口,这儿子没法要了。她这是为了谁,结亲是为两性之好又不是结仇,难道大张旗鼓的去,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见儿子冥顽不灵,陈氏深知不能来强的,只得摊牌了,准备循循善诱:“母亲还不是为了你,你虚岁十八了,你看京中的儿郎们,哪一个在你这年纪还没成家,你大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迎你大嫂进了门。”
跑得快些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唯有她儿子这一奇葩,自己打着酱油。屋里干干净净连个枕边人也无,就连随侍的不是老婆子就是小厮。
陈家再是家风清正,但儿郎们到了年纪,还是会有一两个枕边人,就她儿子如此特立独行。
京中甚至有了不好的流言……
说什么叶公好龙,龙阳余桃……
每每出去宴饮,陈氏都得享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对婆母的怨怼就更添几分,若不是当年她强自留下还是襁褓中的幼子,这么多年一直霸占着,导致儿子一直与她不亲近。
多年媳妇熬成婆,如今陈家老夫人稳座高堂,是陈家中流砥柱,这一路走来她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辛酸苦楚。
萧茗每月三次的入府为婆母调理,请医把脉,以致于她们这些做了袓母的儿媳们每日晨昏定醒任劳任怨侍执巾节,甚至偶有被训斥。
她是该感谢萧茗呢!还是该感谢呢!
每月陈家拨给萧茗诊银就是百两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