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与萧涵走在路上,心中各自思量,一路沉默。
刚才陈伯母表现出来的异样令他们难以理解,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还是萧涵忍不住了,犹豫着问:“姐,大哥和大嫂……”
“嘘……。”萧茗轻抬食指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担心隔墙有耳,她知道萧涵要问什么。
巷道过往的行人三三两两,她们三人在此间行走本就非常引人注目了,谈话内容也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萧涵迎着错身而过的一位男子打量的目光,瞬间明白,亦收了声,把内心里翻腾的疑惑埋在了心底。
想了想,萧茗才说道:“陈伯母的身体很不好,得长期吃药调理,不然恐会早逝之症,回去我就写个方子并抓些药,明日你再给陈伯母送过来,带些米面粮油正式拜访,陈伯母有恩于我们,以前我们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当尽力报答。”
刚才在陆家院子里,屋舍简朴,家居陈旧,女儿陆莲却在午时后提着菜篮子归家,并且带回来的都是些边角枯黄,破碎的白菜叶子,姐弟二人能想到什么,怕是在市场快要收摊之际,以低价买回来的别人挑拣剩下的菜蔬,不用想也知陈伯母的日子过得清贫。
她曾经听萧涵说过小时候的事,母亲早逝,父亲也在他们四岁之时意外病故,而大哥杳无音信,是陈伯母照顾他们长大的。
养育之恩,当还。
萧涵点头,不置可否。
正说着,就见到陈元泽与小厮二人的身影从另一条巷子转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
是陈元泽满腹抱怨的声音。
“都怪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白长了这么大块头,一个毛头小子都追不上,你说我要你何用?”
说着,还气不顺地用手中的折扇敲打小厮的后脑勺。
小厮摸着头,头不疼,但是他憋屈啊!
合着他一个人追似的,错处全在他身上了,再说他吃得也不多啊,每次在萧姑娘家少爷哪次不是吃得肚儿圆鼓鼓的。
小厮敢怒不敢言,他都摸着人衣领子了,结果少爷把路边小姑娘给撞了,还打翻了人家小姑娘的菜篮子,他只得停下来帮忙把菜叶子给拾掇起来,这一耽搁人跑得没了影儿,怎么成了他的错处了。
可惜,这话他只能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少爷一切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小厮只委屈地辩解:“少爷,真不怪小的,谁知道那个路中间突然窜出个小姑娘。”
“没用就是没用,本少爷只看结果,莫扯这些歪了吧唧的,解释就是掩饰,明儿别跟着我了。”
小厮…
他家少爷就是没天理没道理。
他上哪儿说理去。
陈元泽看着了萧茗,抛开小厮,快步上前,“哎,姐我可找着你们了,我跟你们说,我刚才差一点儿就逮着那小子了,就差那么一点,都怪这家伙不中用,让他给跑了。”
“少爷等等我。”小厮叫嚷着跟了上去。
才过午时,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陈元泽一张俊脸染上红晕,豆大的汗珠爬满额。
“看把你们热得,荷包里本来就只有一些碎银子,拿了就拿了,又何必去追,自己受了罪,何苦来哉。”萧涵好笑,他知道陈元泽追人就是为了好玩儿,真不是为了荷包里的碎银子,掏出一张帕子扔给陈元泽,又从梨儿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了个水囊出来递了过去。
“赶紧地喝一口,别中了煮气。”
陈元泽不客气地接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一把,顺手扔给身后的小厮,又接了水囊,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小厮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少爷好歹给他留一口不是,萧家的水就是好喝,每次为了争跟着少爷来萧家的机会,他们几个小厮都能打起来。
凉水入腹,顿觉神清气爽。
“啊哇!”陈元泽发出一声畅快的呐喊。
“呐!我给你追回来了。”陈元泽把荷包递过去,一脸得意。
正是萧涵被偷那个。
正抱着水囊喝水的小厮都快要翻白眼了,那是你追的吗,明明是他在路边捡到的。
他知道真相,但他不敢抖出来,快速把剩点底儿的水喝入腹中,不然等少爷缓地定数,最后这点都进不了他的肚儿。
“哟!陈公子厉害啊!”萧涵挑眉诧异地道,荷包里的碎银子一个不少。
“那是!也不瞧瞧本爷是谁,有本爷出马,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我左一式太极拳,右一流星蝴蝶剑,再使出轻功大浪踏沙,平沙落雁,横扫千均,有本少爷追不出的人,你们没追来不知道,错过了欣赏本少爷的绝代风姿……”
天有一条牛在飞,地上有个人在吹。
陈元泽已经飘起来了,
萧茗抿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龙八部同人版段善穿书出来了,凌波微步都要被他秀出来了。好在陈大人不知道,不然陈元泽又得被吊起来打了。
功劳被冒领的某厮眼瞪如铜铃,不可置信,白眼已经翻天上去了,就离了个大谱。
少爷原来是这样的少爷。
萧茗姐弟二人心里装了事,也就拒绝了陈元泽去乘船游湖的邀约,决定返回,等回到家里,陈府派来接陈元泽的马车已经等候在萧家大门处,恭候多时。
如萧茗预料的一样,如今同在京城居的陈家并不会允许陈元泽在外浪太久。
陈元泽见来人脸色一僵,不悦道:“林伯,你怎么来了。”
陈府管事林伯则是笑呵呵的,先是客气地给萧茗萧涵二人见了礼,才对陈元泽道:“八少爷,您出来也有一日了,一夜未归,老太太和夫人想得紧,特意让老奴来迎你回去呢。”
陈家老乡君都搬出来了,陈元泽不得不回去。
送走了陈元泽,萧茗也无心再去杏林坐诊,反正有尤大夫带着蒋香媛和芸苓,也出不了大事,真有遇到无法解决的病人,他们自会派人来家喊她过去。
姐弟二人进了书房,商议起陈氏的事情来。
首先,萧茗询问萧涵关于大哥大嫂的事情。
萧涵与萧茗不同,他还保留着儿时的记忆。
“我们出生以后,就一直未能见过大哥,我只听陈伯母说过,父亲生前是一位银匠,手艺人。专门给银楼里打制银饰,每月收入可观,一直以来他们只有大哥一个孩子,直到大哥离开第五年,母亲才生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