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李书白百无聊赖地听着楚明媚啰哩吧嗦的废话，脑中满是程念提着食盒笨拙行走的模样。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过来看了眼，原本有些愧疚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李书白神色骤变，楚明媚猴子似的飞快地蹿到他身后。
她半眯起眼睛看着屏幕喃喃念道：“情侣酒店。哎呦，是觉得刚刚对人家太可恶，准备好好补偿嫂嫂一下了吗？”
李书白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感觉心里的怒火像是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似的，就快从头顶冲出去了。
注意到李书白的手指关节已经泛出微微的白色，楚明媚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有些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李书白没有理会楚明媚，打了通内线电话给助理陈典，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把程念的所有卡都停了。”
楚明媚恍然大悟般点了下头，小眼珠左右一转，忙制止道：“别啊表哥，万一嫂子订房间是想晚上和你去浪漫一下呢。”
听到这样的想法，李书白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原本高涨的怒火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忽地萎了下去。
他放下听筒，不自然地将脸别到一边去，轻飘飘地说了句，“会吗？”
楚明媚啥时候看过李书白这样。
她强忍着想要拿出手机拍照的欲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连声道。
“肯定啊，不然嫂嫂还能跟谁去。肯定是看你对她冷淡，所以打算给你们的生活添点趣味。现在的情侣酒店跟以前可不一样哦，里面超级多花样。比如……”
听着楚明媚声情并茂的描述，李书白直觉得耳根子微微发热，手怎么都觉得别扭，僵硬道：“她从没做过这种事。”
楚明媚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看着李书白，“女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嫂嫂突然就开窍了呢。”
说着，楚明媚打开自己的手机给李书白转去一个小程序，怪声怪气地色眯眯笑道。
“现在网络是很发达的，youarewelorge。”
李书白打开看了一眼，正颜厉色道：“很好，我会转发给姑妈看的。”
楚明媚还没来得及斥责李书白过河拆桥，就被拐着弯地送了客。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李书白鬼迷心窍地又打开了那个小程序。
想到程念近日来的表现，他觉得楚明媚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坐了一会儿，李书白看了眼手表，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
尽管他的内心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期待，却突然觉得时间变得非常难熬起来。
酒店里，程念带着原畅进了房间。
原畅看着窗明几净的房子，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程念走进去才发现原畅还站在那，冲他招招手，“进来呀。”
原畅盯着自己脚上的破破烂烂的鞋，小声嗫嚅道：“我怕踩脏地毯。”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把人带去浴室里，“那你先洗澡，快把这身脏衣服都脱了。”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扭扭捏捏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性别的观念，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
程念只把他当自己的宝贝儿子，完全没想到此刻的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看原畅还不开始脱衣服，程念催促道：“快点呀。”
原畅的小脸涨得通红，“阿姨你能出去吗？我自己洗就好了。”
程念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哦好，那等会儿妈……阿姨来给你搓背。”
原畅听到后又赶紧喊住程念，“阿姨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知道原畅害羞，程念点点头，“嗯，你慢慢洗吧，浴袍放在门外，你出来就穿这个。”
尽管原畅说了不要帮忙，中途程念还是进去浴室里。
听到有人进来，原畅惊呼道：“阿姨你……”
程念把眼睛眯起来，“我闭着眼睛呢，什么都看不到哦，你把浴巾塞我手里我帮你擦擦。”
小孩子都很好骗。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将信将疑地把浴巾放到了她手上，然后背过身站在她面前。
浴室里的水汽很大，却不影响程念看到原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那些疤有的已经旧了，跟皮肤融为一体。有些还很新，像是刚刚掉了痂，呈淡淡的粉红色。
程念鼻头一酸，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去。
擦好背她把浴巾还给原畅，出去赶紧用纸巾吸干净泪水，不想被原畅看出端倪。
好大一会儿，原畅从浴室里出来。
他的头发有些长，洗干净披散下来，竟然快到肩膀上。
可即便这样他那张俊逸的脸上仍没有一丝女气，仍是优越于常人的模样。
长期的流浪生活让原畅的身体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瘦弱，看得程念心疼不已。
她把原畅叫到身边来，问起他这些年的生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原畅有些迟疑地看着程念，“阿姨你为什么总是要叫我原畅。”
程念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啊这，就感觉这个名字更好一点儿吧。”
原畅露出两人相遇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没关系，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除了你，也没人在意我的名字。”
程念无比怜爱地在原畅的头发上揉了把，喃喃道：“傻宝贝。”
程念在酒店里陪原畅待到六点多。
走的时候，她给原畅叫了食物，叮嘱道：“明天早上会有人给你送吃的，你打开门就可以了。”
原畅忍不住问：“那阿姨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程念摸摸原畅的小脑袋，“会的。你先住在这里，等阿姨的生活稳定了再把你接走。”
听到“接走”两个字，原畅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程念一眼。
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却又害怕得到答案，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酒店出来，程念在回家路上的超市里买了些菜。
虽然知道李书白可能不会回来吃饭，她仍想给家里添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处理食材的时候，程念隐约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
出来看到李书白出现在门口，她举着刀子讶异道。
“你怎么回来了？”
李书白张了张嘴，嘴巴却似乎并不习惯温情的话，别别扭扭地吐了句。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