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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浩然卷了两本账册就跑回家,把拱在穆扬灵胸前的儿子拎起来,不满道:“他都周岁了,怎么还吃奶?戒了戒了。”

穆扬灵忙抢过孩子,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瞪着齐浩然道:“瞎说什么呢,小宝现在都还吃着奶呢。”

齐浩然砸吧砸吧嘴,“你不会也喂他到两岁吧?”

“那也得等他周岁之后再戒,”穆扬灵拿了个小玩具给小熊,让他到一边玩,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齐浩然就把账册给她看,“你给我找个账房,让他教我看账册,还有,到库房里找找,看有没有好的药材,回头给子衿送去一些。”

齐浩然有些伤感道:“才多久没见,他就瘦得脱形了。”

“是前段时间忙狠了,放心吧,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御医随便我们请,范家如今也住着一个呢。”

齐浩然心里这才好受一些,但他也想早点学会看账册,也好为大哥和子衿分担一二。

但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三天,齐浩然就换了三个账房师傅,倒不是齐浩然脾气不好而把人逼走的,而是三个账房师傅自愧教不了齐浩然主动请辞的。

齐浩然从来都是下定决心做什么事就一个劲儿的朝那个方向使力,因此就算听不懂他态度也很好的请假,但师傅们教了几遍,见明明是相通的东西,换个形式齐浩然竟然就不懂了。

不用多长时间,只一天他们就打了退堂鼓,因为不敢糊弄,那就只能放弃这段机缘了。

穆扬灵一开始还怀疑是那几个账房师傅教授的方法不对,因此亲自上阵教他,半天下来后,穆扬灵无语的看着满脸苦恼抓着笔杆的齐浩然,沉默了半天后还是道:“浩然,这管账的事不适合你,术业有专攻,你还不如找几个账房帮你,你只负责调度就行。”

“可这样难免会被糊弄。”

“军政大事,谁敢糊弄你?实在不行弄个监察机构,难道他们还能一条心的只瞒着你一个人?只要制度完善,就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总比你苦哈哈的学看账本强,”而且还看不懂。

穆扬灵吞下最后一句话。

齐浩然就低头深思起来。

晚上齐修远和范子衿一起回来吃饭,见齐浩然已经生龙活虎的带着两个孩子在玩了,就好奇的问李菁华,“这小子一向一根筋,谁劝住他了?”

齐修远从不觉得弟弟能学会看账册。

李菁华闻言笑道:“阿灵去劝的,劝了老半天呢。”

齐修远呼出一口气,“这就好,明儿我带他进宫,看账册学不会,其他事总能学会,正巧各地知府都要进京述职,让他跟着他们后面学一学。”

齐浩然扭头对范子衿道:“你也跟着去,到时候你先外放熬熬资历。”

范子衿不屑的撇嘴,“大表哥,我还用熬资历吗?那些地方政务我头疼,还不如赚钱填充国库呢,现在国家新建,任人实在不必循旧制,有才便用就是。”

齐修远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想一上来就当丞相不成?”

“丞相要管的事太杂,我可当不了,大表哥,你还是把户部给我管吧,我保证,不用十年,必定让国库里堆满钱币,粮仓满仓。”

“就算我免税三年,降低赋税?”

范子衿一噎,半响才道:“其实商人才是最有钱的。”

“可赋税太重,商人未必会再从商,而且,这世上有多少人从商?”

百人中都未必有一人从商,要是把赋税压在那一人身上,势必又是另一种程度的不公平。

而且,商税太重,大家逃避税收也越多,弃商的也更多,齐修远虽然轻视商人,却不会轻视他们的作用。

他们齐家军能支撑下来,一半不就靠着范子衿经商吗?

齐修远见范子衿挠着脑袋还要想法子,他就压了压手道:“子衿,等我登基,你就跟着浩然去前线吧,把你手上的商业交给管事,认真跟着浩然闯一闯。”

范子衿一呆,道:“大表哥,我还得去积累功勋?你随便在户部封我个官做……”

齐修远就严肃道:“难道你就只想在户部当一把手?以你现在的心态,再过二十年我也不放心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交给你。”见范子衿脸上不服气,他就叹气道:“你的才华毋庸置疑,但我要你学的是心态和德行,子衿,心怀多大,才能装下多大的责任,浩然有仁心,但他的天赋只在打仗一途上,其他就是拿着刀逼他也学不会,我只有一人,小宝又还小,总要有些帮手……”

齐修远话虽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了,他属意范子衿帮他,有这么大的寄望,那范子衿飞黄腾达不过是时间问题。

范子衿沉默下来,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想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经商。

如果说一开始经商是为了给他和齐浩然弄些零花钱,给五营弄些粮草,到后来是为整个西营弄军备,到现在是为了养活齐家军,但他早爱上了这一行一业,他觉得官场都比不上商场刺激有吸引力。

但他更知道,从来只有良臣美将名流千古,从没有哪一个商人能名誉史书,范子衿是商人,但更是读书人,没有哪一个读书人能拒绝得了名留青史的诱惑。

他知道齐修远此时不愿将他捧上高位的原因,无非还是底线问题。

除了有限的几人外,他少有自己在乎的,为了获利他可以不折手段,但如果为官做宰,这样显然是不行的,狠辣的手段有了,但为官的仁心却没有。

没有包容百姓的仁心,那不就是另一个秦相?

范子衿考虑了好几天,齐浩然不解的问道:“在商场上你能运筹帷幄,在官场上你也可以找那种感觉呀,为什么就非得磕死在上面?”

范子衿瞟了他一眼,道:“这怎么一样?我在商场上阴谋阳谋都可以往外丢,上面又没人压着,我想做的生意少有不能成的,但在官场上就不一样,我要是为达目的陷害忠良了,不说大表哥,你头一个就能跟我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