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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泰愤愤,“就算他们现在位高权重,也没有不尊母亲的道理,他们就不怕人说他们不孝?”

齐少盛不由握紧了拳头,有些失措的看向母亲,艰难的问道:“娘,你说他会不会不承认我们的嫡子身份?”

“凭什么?”齐少泰跳起来,“母亲是父亲的继室,他凭什么不认我们的嫡子身份?”

“闭嘴,”吴氏难堪的喝止齐少泰,低声喝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他们身份今非昔比,他就是不认,我们又能怎样?”

说到这里,吴氏不由生出一股怨气来,都说夫死靠子,她的两个儿子明明比齐浩然年纪还大,到如今却一点成就也没有,齐少盛只是个秀才,齐少泰干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本以为可以借着齐修远这股东风,在他们在外征战时先在京城经营下一份势力,到时候齐修远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好有砝码给他谈条件。

但齐修远前脚一走,后脚就把齐府给围起来,不仅她们女眷出不去,就连两个儿子也踏不出府门一步,说是保护,谁不知道是防着他们?

齐修远出去征战一年,他们就被关了一年,就算是后来李菁华等人回来了,他们也照样出不去。

两个儿子现在还妄想着等齐修远当上皇帝做王爷,她却知道想都不要想了。

可她到底心存一丝希望,觉得齐氏兄弟会顾忌名声,对她这个母亲面上做得漂亮一点,到时候就算两个儿子封不到王爷,一个国公总是少不了的,到时候有她这个皇太后照应着,日子应当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今天齐浩然凯旋而归,按理应该先来问候过她这个母亲才能回院子,下午不来,晚上他们去请的时候也应当来吃顿团圆饭的,可吴嬷嬷却连齐浩然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可见齐修远兄弟连她嫡母的身份都不打算认。

继子不认继母,就算齐修远是皇帝,在礼教上也说不过去,偏她还不敢大声反驳,因为她知道,她这个继母不正。

只在族上记名,在衙门的文书上依然是贵妾,而且,这个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如果齐修远不认,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果连最后一个能束缚住齐修远兄弟的身份都没有了,那齐修远对他们还有多少顾忌?

没有人知道齐修远有多恨她,看着依然愤愤然的两个儿子,吴氏没说出自己对齐修远的忌惮。

她现在只希望齐修远能顾忌外面的言论,不要做得太绝太难看。

齐浩然第二天也没去看吴氏,他吃过早饭后就直接和齐修远去皇宫了。

齐修远见他面色正常,放下心来,也不主动提这事,殊不知齐浩然早忘了吴氏这号人物,现在东西两府分开过,人不到他跟前晃,他怎么可能想起人来?

“子衿现管着齐家军所有的粮草军备,也艰难得很,你看你回来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齐浩然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你那里缺人手吗?”

齐修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知道你不耐烦应付朝中官员,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你要跟着子衿也行,以后你还是要在外领军,跟他学一学管理后方也好,但我这边叫你的时候你一定得来。”

齐浩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

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税赋,律法,甚至礼制都要做一些改变,这些虽然可以延后两三年后再出,却要从此时就要开始讨论。

最重要的是,要先让流亡逃难的百姓安定下来,他们没有田地,没有粮食,所以要分给他们田地,还要拨下赈济的粮食。

因为有的地方人多地少,有的地方人少地多,所以永业田的分配也有所不同,还要想办法将愿意迁徙的人迁移到地多人少的地方去。

国库粮食和银子都有限,做完这些也就将整个国家都掏空了,这样一来明后年怎么办?

所以只能将免税年度微微错开,还要想办法创收,总之杂七杂八的事一大堆,刚解决完一件,下面又有一个臣子拿了折子上来提出另一个问题。

虽然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但事情之琐碎,连齐修远这个好脾气的稳重人都有些烦躁,更别说齐浩然这个椅子坐不到半个时辰的人来。

昏昏沉沉的听了一个上午,他就借口巡查军备跑出去找范子衿了。

齐修远叹了一口气,觉得可用之人太少了,浩然不擅长这些,他也没法压着他在这里帮忙。

范子衿这边就要轻松多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

战事正酣的时候,范子衿三天三夜不睡觉的记录都有,所以此时战事结束,他很是惬意的拎着一壶茶靠在椅子上看账本。

齐家军现在规模不小,国库是拿不出一分银子给军队了,所以全靠他支撑着,这调度上就很需要小心,但因为他之前弄出了个方案,已成为惯例,所以只需交给底下军部的官员就好,他只负责监督巡查。

范子衿这里来往都是军部的人,大家看到齐浩然都很恭敬的问好,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齐浩然见范子衿在这里这么清闲,很是羡慕,“大哥让我来学学后方管理,到时候出征用得上。”

范子衿就丢了一本册子给他,道:“你先学会看账本吧。”

齐浩然翻了翻就烦躁的丢在一边,嘟囔道:“我最讨厌看这些东西了,就是现学也学不会啊。”

范子衿瞥了他一眼,齐浩然抬头,见他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都已进入初夏,底下却还垫着毯子,再看他身上的夹衣,就伸手捏了一把他的手,蹙眉道:“怎么瘦成这样?别是伤了身子。”

“爷运气好,没伤到身子,就是有些惧寒,”范子衿不在意的道:“你和大表哥身上不也有暗伤?我就是前段时间忙得脱形而已,养一段时间就好。”

齐浩然卷起桌子上的账本,道:“我拿回家去看,既然已有旧例可循,那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交给底下的人就好,回去休息吧。”

范子衿摇头,“回家看到他们就烦,还不如留在这里呢,你回去吧,多陪陪小熊,跟他说我晚上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