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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引血溅三尺 > 第17章 卸磨杀驴谈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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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御行经过昨晚的事情,感受到了现实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江霖能够不顾生死之间的刹那抉择,也要逼他接受背后的烂摊子事儿。那些保镖们从此也归他管理,归他调动。

福喜巷口最近莫名多了些摆摊儿的,城管不到这片儿做面子工程,摊主放心卖,南来北往的也能坐下来歇会儿。

江二少看到南翊从巷子口走出来,死气沉沉的,好似带着将要出窍的灵魂。

他曾经的分析对南翊起到了安慰作用,南翊不会像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受到现实中命运给予的挫折,变要死要活,一蹶不振。

摆摊的在吆喝着,什么酱肘子,酱猪蹄,卤菜。这些人都是非常辛苦,逢上天气不好或是小病小灾还没法儿出摊儿。在江御行看来,这些人虽然是穷苦人,但有家回。而他走到哪都有人笑着叫一声江二少,其实是个孤苦伶仃,一筹莫展的灵魂。

dbS吸引着一个女生频频回头。他开着这辆来接南翊,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要接人家去林大上课。

恰好有个高中女生穿着校服经过。校服上满是漫画,头发是黑直长,就那样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女孩指着车子问道:“这车多少钱?”。

江御行看到南翊在过马路,随口道:“看需要的配置,内装也有区别。”。

“那你大概花多少?”。

江御行接过南翊的书包,轻声道:“记不清了,500万左右。”。

女生笑了笑:“你俩一人250?”。

什么?怎么骂人呢?谁俩250?他转念又想,这姑娘可能理解错他和南翊的关系了:“是我自己的。”。

南翊笑了笑,这什么情况,江御行难得和不认识的人说废话。

女生头发被风吹起:“你们是情侣?理解理解。那你俩谁攻谁受?”。

江御行没听明白她说的是具体哪个汉字,愣了一下。又听小姑娘道:“就是你俩go to bed谁上谁下?”。

什么虎狼之词,和小姑娘白净文气黑直长高马尾的外表相差很大,和她身上的麟州最好的中学校服也不沾边。

江御行这下算是明白了,不可以貌取人,也不可既定认为哪一种性别,年纪,身份,就一定会是某种样子。他不理解,但尊重。不过,这个问题,本身不成立,或者说目前还不存在。

女生指着南翊的脖子,对江御行道:“他脖颈还有伤口,肯定是你搞得。你上他下,玩的挺大!”。

南翊脸上泛起一丝涟漪:“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你上他下,玩的挺大!江御行看着她的头顶,略有怒色:“白天瞎说话晚上鬼敲门。”。

女生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再见,祝你们性福!”。

江御行和南翊站在原地,他们眼中这个大胆的高中女生走远了。

两人没有再为了缓和气氛,而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有时候,两个真正默契的人之间,允许尴尬存在,恰恰是情曲的前奏。

车子开动,江御行主动道:“我父亲曾经说过,我妈年轻那会儿,还跟人用钢管儿打过架,一声不吭靠近那人,猛的砸上去,那大男人屈膝倒下,后来还是她自己报警。”。

南翊感触到了他的话,隐藏的意义:“你是否想说,那个姑娘很像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年轻时也是如此直白而大胆。”。

江御行接过南翊递给他的外套,这是他昨晚默许南翊穿回家的:“是的。”。

南翊从书包掏出几个小笼包,普通人出门前的早餐,可不像江御行住着江家别墅,雇着好多佣人,吃着精致的早餐:“后来呢?”。

江御行没有问他,直接从他的袋子里拿了一个小笼包,吃完道:“她去做记录,面不改色,后来查到被她打的那人是个律师,那天去酒吧找一个朋友,被搭话后没理,又看他鬼鬼祟祟想跟着想进去……还以为他是个变态。警员审了之后才相信她不是故意,另一个警员得知后跟警局打了招呼,那男人腿部快要恢复,也就没再为难她。我父亲承担了所有医药费,后来跟这个警员还交了朋友。”。

南翊点头,认可了江御行母亲的确是一个大胆而直白的人。

南翊问道:“你父亲知恩图报,感谢他帮了自己老婆,带着他发大财,开豪车住豪宅。故事一般就是这样的。”。

江御行笑了笑,高冷的他,也不得不否认这个假象:“后来,他跟随我父亲做事,渐渐的忘却自己是一个警员,他沉迷于纸醉金迷无法自拔,再后来他辞掉了工作,误入歧途。”。

这些是江御行昨晚通宵调查到的,他不仅要防止江霖发现他在查的事情,谨慎小心,不敢暴露,同时还要早起去学校,不让人发现他的反常。

南翊打了一个哈欠:“没有了?”。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这个警员吗?我猜不出来,没有一个理由是我会知道的。”。

江御行看着眼前的红灯,话题一转:“之前有件事忘了说,那个老徐也就是樊建设,很有可能是你的堂舅或者亲舅舅。”。

两人长久不语,一路上不知道要讲些什么来总结以上的对话,说什么都太迟,太沉重了。

他看到南翊带着死气沉沉的灵魂去学校,老师催着学生们交课程论文,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

讲台上的老教师叫崔胜男,平日里和蔼可亲,对宋史的研究颇为深入,整个历史系也数她的课最受欢迎,面色如常道:“南翊,江御行,你们两个今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

张息今天还是没事就犯欠儿:“看见没?给他俩开小灶,咱们这群人里面就数人家最讨喜了。”。

樊离华白了他一眼:“没劲儿看,我得好好补一觉,昨天乐队演出很晚才散,又被一帮小粉丝缠着拍合照,黑眼圈都加重了。”。

孙野倒是一如既往的情绪高涨:“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孺子可教,你是朽木不可雕。”。

“滚滚滚,边儿待着。” 。

“说实话,网上都讨论崔老师学术不错,我还在网上找那些大佬的作品拜读,老崔不比他们差啊!”。

樊离华瞥了他一眼,难得张息去认真看学术这类东西,自己也承让这一点,外加上学姐学长们平时私下讲那些八卦:“那崔胜男女士为什么一直评不上职称?……”。

此话一出,又引起班里其他人嘟嘟囔囔一大堆,有个女生壮着胆儿: “明明就比系里面其他老师水平高,为什么呢?”。

江御行没理他们,找了一个最靠近窗户的座位,思索了很久。

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他抬头,夕阳的余晖不偏不倚照在面前的电脑,也照在江御行的脸上。

两人气喘吁吁跑去,却被告知崔老师已经回家。江御行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又冲向楼下,早已无人。

他和南翊开着车子漫无目的游荡,就像孤魂野鬼,周围的街景变换。

正当他们不知不觉开到新旧城的交界,在一家修车铺门口,找了一个椅子。

“南翊?江御行?”。

“崔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我自行车掉链儿,刚好在这儿修修。”。

江御行盯了那明显发旧的自行车,晃了晃神儿,他不明白一个大学教师就算薪资不高,却也不至于连自行车也买不起吧。

三个人边走边聊,南翊问的都是一些非常浅薄的问题,根本难不倒崔胜男:“这样,既然你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我可以先把家里放的一些书送给你。”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这片儿地方不少人已经提前搬走,很多废旧的物品胡乱摆放在一旁,江御行抬头看着老旧铁门上面写着“幸福小区”,再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有些滑稽。

两人踏足这个家,装修非常简洁,家具也能看出是多年前的风格。家里干净整洁,唯一不足就是散发着一股药味儿。

崔胜男抓起围裙:“随便坐吧……我去给咱们煮点面条,怎么样?”

此时拒绝就显得不太好,再说南翊肚子也咕咕叫了。正当江御行对着书架发呆,里间屋子传来咳嗽声儿,南翊惊觉这里还有别人。

“小南啊!你帮我看看厨房的面啊!我马上就来。”。

他回头,崔胜男搀扶着一个人,由于常年躯体的疼痛,女孩笑起来也是皱眉头。衣着也是很好几年前的款式,不过还算干净利落。

崔胜男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女儿莎莎……你扶她到沙发上坐着,我去看看面条熟了没有。”。

南翊本想去伸手接住她的胳膊,没想到被打掉,搞得他十分尴尬,人家只是腿脚不利索,又不是智障。

崔老师在厨房一番捣鼓,那西红柿鸡蛋面掩住屋子里原本弥漫的药味儿。本来在江霖的教导下,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这儿就显得有些尴尬。

“小江,不够的话还有啊……”。

江御行头一次吃到这样朴实无华的面:“嗯,我饭量小,够吃。”。

这位老教师生活拮据,可希望能给客人热情。没等两人开口,崔胜男便故作轻松道:“你们是不是想问莎莎的腿为什么这样?”。

江御行承认,他发现莎莎的腿部没有肌肉萎缩,倒像是骨头的问题。

“其实,刚刚就想问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南翊扯着嘴尬笑。

莎莎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这是之前不小心摔得。”。

她不允许有人因为她腿脚不利索,就觉着她低人一等,这位坚强而勇敢的女士,不会因此而自卑。

南翊试探道:“好吧……那肯定会治好的吧?”。

可在她心里,这不是最重要的,她这个样子,以后崔胜男老了,走不动了,她无法照顾母亲才是她最担心的:“好不了,做那个手术得用国外的东西,非常贵。”。

“崔老师……我一直想问您,以您的水平在麟大任教,以您的资历明明绰绰有余,可为什么一直都还……”。

江御行也认可南翊的提问,崔胜男明明可以做这个系的标杆,甚至研究方向的大拿,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江御行曾经仔细拜读一些所谓“大佬”的作品,和咀嚼狗屎一般,他知道学术届的深水有几多尺,谁的儿子谁的女儿可以挂名期刊上发表的论着,谁家小孩堪称神童竟能研究的了科学实验,人文社科还是理工大类,只要有操作的“恒心”,就存在将真才实学拒之门外的事实。

崔老师夹起面条,没有送到嘴边,又放下:“你们俩今年18岁了,来到成年人的世界,要知道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事都能靠实力去拼的……”。

莎莎这个暴脾气分分钟就忍不了:“因为我爸爸,他是律师……”。

“莎莎的父亲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腿也是车祸的时候变成这样。”。

两人听着崔胜男的回忆:“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莎莎才七岁,莎莎的父亲周涛,原是律师,业务能力强,又愿意给有钱人打官司,自然在麟州名声大噪。那年接了一个很重要的案子,他忙前忙后几个月终于有了眉目,就在众人以为要奋力一搏的时候失败了。我是周涛的妻子,我知道他掌握非常有利的证据,却在那段时间莫名其妙多出不同寻常的慌张。他总是叮嘱我不要到处跑,让莎莎放学也不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要等着大人去接。”。

莎莎面露难色,也道:“我心想我妈还要上课,下班再过来接我未免太麻烦,还不如自己走回去。巧就巧在那天是我爸去接我,我已经提前和小朋友走着去少年宫了。”。

崔胜男有些伤感,她回想起那个悲剧的一天:“那天莎莎贪玩,她爸在马路对面碰到她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那辆车很快,他去推莎莎,但是他自己腿上也有伤,跟了来不及反应……”。

他能猜到大概率是周涛已经掌握了证据,可在事情发展过程中,又发现了自己的委托人还有其他更大的罪恶,他难以全身而退,他的行动被监控,原本是律师与委托人的关系,最后委托人怕事后被拿捏,索性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