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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色开始暗沉。

等行船至家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陆启文便让陆启武停船靠岸。

“小二,家里此时约莫还有衙役,此人的尸身不能带回去,你可否带着他藏在上头?”

陆启文指了指岸边的一株大树上。

此树上,是陆启武搭的木屋,之前他们三兄弟的消遣之处。

陆启武点点头,扛起船上的尸身一跃而起,迅速躲入树屋内。

陆启文让陆丰收继续撑船回家。

“爹,一会小六朋友的事,我们只字不提,只说是恰好在进村口那发现的,小六躺在河岸边,旁无一人。”

“好,大郎,我绝不多话。”

陆丰收虽是个农家汉子,却也知晓其中轻重。

小六都强撑着说了此人是被衙役所害,那这件事情他就听大郎安排就好。

陆启霖离奇失踪,又莫名回家,惹得整个陆家村的人都诧异不已。

纷纷猜测,是不是陆老三拐了孩子,发现事情闹太大,又悄悄送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陆启霖和王氏都找回来了,虽然病倒了,但也不算太坏。

是这三天来最好的消息。

陆家村的人口耳相传着“人找到了”便回去休息了。

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

而留在陆家查探消息的几个衙役,则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没出手呢,这就找到人了?

尤其是其中一人,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人已经找到,衙役们便能撤退了。

古坚驾车回了县城,直奔徐家而去。

等他赶到徐庆家中,徐庆正和新纳的小妾在房里玩“捉迷藏”。

听到下人回禀是古坚来了,当即面露不悦。

“这个时候来作甚?让他明日再来。”

“是。”

下人才走两步,又听到徐庆道,“罢了,让他去我书房。”

小妾拉着徐庆,不依道,“老爷,今晚不是说了要陪我的吗?怎的又要忙公务?”

说着,一把搂着徐庆的脖子,贴着缠道,“老爷,别走了嘛。”

徐庆掐着手下的细软,哄道,“你等着老爷我,很快就回。”

他用力掐了几下,小妾嘴里哼哼唧唧的。

徐庆恋恋不舍的去了书房。

见了古坚,冷哼道,“这么晚了,何事?”

“大人,陆家被掳走的男童和妇人都找到了!”

说着,他将人如何发现的王氏,又怎么处理的说了。

又提到了陆启霖莫名其妙被找到。

徐庆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是闹得太大,那边的人给送回来了?”他喃喃问道。

古坚觑着他的神色,揣测道,“大人,我见那妇人快死了,送他回来的那人也是满脸刀疤,约莫就是山贼,便想着为您分忧,这......”

毕竟徐庆一开始暗中叮嘱他的时候,说的就是带几个信得过的,将那边河道“清理”干净。

徐庆在平越县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丞,从未上报过什么“山贼出没”,若是真的发现了山贼,却隐瞒不报,必然要被朝廷治罪。

徐庆冷哼,“怕什么,本官让你做的,你只要管住自己和那两人的嘴,自有你们享不完的好处。

若是......”

他阴冷一笑,语带威胁道,“本官也与你透个底,大越山上那批人的底细我不知,我只知道他们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他们想要弄死一个人,别说是我,就是那个姓魏的,也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这么多年,他故作不知,屡次压下百姓报官诉求,这才没再被人半夜用剑抵着脖颈威胁。

古坚顿时面如死灰,嗫喏道,“那县令这次大费周章要寻人......”

幸亏他没听,私下还是跟徐县丞一伙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庆冷哼,“提醒下面的人聪明些,不出意外,魏宇明年就调走,该听谁的,还用多说?”

总之这事只要蒙混过去,一切都将相安无事。

说着,又瞪了古坚一眼,“那妇人眼下死了没?”

古坚摇摇头,“薛神医也去了陆家。”

“什么!”

徐庆惊骇出声,“你不是说快死了?为何不直接溺死了再送?”

若是被薛神医救活了人,那妇人难保不会说出什么话来。

古坚也一阵后怕,但还是道,“大人,我们动手时候,那妇人是昏死过去的,她一定没看到。”

“且不说这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能不能被救活,就算她醒来说是被山贼送回,我们也只说并未见到别人。”

古坚心头懊恼,追悔莫及。

却也没别的办法了,他总不能现在回到陆家再给人按进水里溺死。

徐庆烦躁不已。

在书房来回踱步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道,“你先回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

古坚一溜烟跑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得回去缓缓。

而徐庆坐在书房中,再也没了旖旎的心思。

天难杀的,这姓陆的人家莫不是克他的?

本来一切都掩藏在水面下,大家都相安无事,偏生怎么就让陆家人搅和进去了?

若只是简单的农户,随便找几个巧合,全部弄死也省事。

偏生那孩子背靠安府这个庞然大物,又在松风学堂读书。

而那松风学堂的山长也连日来拜访了他两回了。

徐庆正想着后续事情若真的闹大,该如何收场,是否要向那边递信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还以为是新来的小妾不懂规矩,上门来缠他,徐庆大声斥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不是让你在房里等,你来作甚?”

说着,开了门,直接给门口的人狠狠一个巴掌。

“啪!”

徐颂一下子被打翻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道,“爹?”

“为何打我?”

眼见是宝贝儿子,徐庆连忙将人扶起,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颂儿,天色昏暗,爹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那些个不懂事的东西。”

徐颂就着徐庆的拉拽,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肚子又有些隐隐作痛。

但他此时并不在意,而是满脸兴奋道,“爹,你们最近是在找山贼?儿子有一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