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又后退半步,撩拨完又不肯认。
天生就会折磨他的妖精!
大掌抵住她身后车壁,谢云章俯首,这次狠狠碾过她艳红唇瓣,掠走她所有吐息。
“还要亲回来吗?”再分开,他声调喑哑。
闻蝉浑身都软了,倚在人臂弯,红肿的唇泛着水光,一副不堪承受的勾人相。
还要尽力揽上他,贴到他耳边说:“喜欢你。”
一把无形的火,骤然烧遍全身。
谢云章只恨此刻不是新婚夜,周遭摇晃的不是洞房喜帐。
她却火上浇油,唇自耳畔落下,又吻上颈间,那处最经不起撩拨的地带。
浑身的热又朝一处汇去,他只得自认败阵,猛地将人推开。
“可以了。”都不敢看她。
将她在车座上放稳,谢云章便退开来。
一句喜欢而已,便击得他溃不成军。
自幼习的圣人之道,是动心忍性,是爱而不溺,这一刻却都冲破樊笼,叫嚣着催他献上自己的一切。
熟悉的念头涌上来,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杳杳……”
他重新靠过去,忽然觉得自己有太多不好,“在琼州的时候,我叫你受委屈了。”
闻蝉歪着脑袋,靠着他手臂轻轻摇头。
“不算太委屈。”
“你当真都宽宥我了?”
她又点头,“嗯。”
最不能宽宥他的,也不该是自己。
身侧人却叹息一声,手掌拢上她小腹问:“连带那个孩子?”
闻蝉忽然浑身僵直。
眨了眨眼,艰难咽口唾沫,她坐了起来。
谢云章跟着她坐直。
见她面庞半侧,愁容难掩。
这始终是他的心结,是一场没法弥补的亏欠。
万幸的是慕老诊过,说她身体康健,几乎看不出曾经小产。
闻蝉的确发愁,却是愁该如何言明真相。
那时两人斗得厉害,使这计策只当兵不厌诈,不觉有何愧疚。
如今再想起来,他其实是很自责的。
“我们……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安慰的话一出口,谢云章眼中闪过诧异。
闻蝉也惊觉不对,那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自己反倒开始安慰他。
她干脆别过脑袋低下头,不说话了。
眼下,她说不出口。
就稍等等吧,等到两人真有一个孩子,再顺势把当初假怀孕的事说清楚,想必那时候,他也不会再计较。
马车驶入宽阔的胡同,离喧闹的街市稍远,停在一处气派的宅院大门口。
谢云章一扫阴霾,说了声:“到了。”
门楣空悬,尚未落匾。
闻蝉探出身瞧一眼,想到今日他带自己射聘雁,隐隐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牵着她往里走。
比伯府要小一些,比她在杨柳巷的宅子宽敞太多。
这是嘉德帝赐下的,给她和谢云章成婚后居住的新宅。
“院里还空旷着,你若愿意费心布置,便都告诉陆英,叫她替你跑腿;若觉得太过费神,我寻几个匠人也能安置。”
“喜宴还是得在国公府,咱们婚后住满三月,差不多便是年后,到时顺势搬出来。”
迈过一道垂花门,迎面主院宽敞通透,又不会太旷,颇有家的味道。
“后头连着一个小院子,我想过了,等咱们孩子降世,夜里便叫乳母抱去小院,既不会吵到你,也方便你随时看孩子。”
闻蝉提了裙裾,登至廊下,扶着廊柱仰头。
又将整个院子览过。
“我真想今日就住进来。”
谢云章扬唇,行至她身侧,“我看过了,最早,下个月便能成婚。”
婚事礼节繁琐,一个多月已是最快。
闻蝉点点头,仿佛已经预见在这新宅的日子。
回程时唇角还上扬着,想到伯府里孙氏和李缨,都不觉有多么恼人了。
“对了。”
临下车时,她忽然想起问:“那海晏如何了?”
谢云章道:“他虽立了功,却也只能算将功折罪,陛下将他外放,此生怕是再难入京了。”
自古成王败寇,海晏这个结局,闻蝉并不唏嘘。
去过新宅,这桩婚事似乎立刻明朗起来。
李缨见她这几日总乐呵呵的,眉目间总挂三分笑意,瞧着都像颗甜瓜了。
对此,她添油加醋转述给金满楼那位听。
“你是没瞧见啊,她这几日尾巴都要翘上天,怕是连你姓什么都忘了。”
琼州一别,檀颂辞官上京,虽还是原先俊秀的相貌,整个人却沉炼不少。
用李缨的话来说,浑身透着股鳏夫气。
见他两回,自己说个不停,本以为他会动怒大骂,他却每次都只是静静听着,很少开口。
“我何时能见她?”这是他今日说的第一句话。
李缨是盘算好了的,要等两家人合过八字,纳吉当日再带檀颂去搅局。
可瞧眼前人这模样,怎么有种旧情难忘的错觉。
当日收的密信上说了,闻蝉尚未和离便同那谢三搅在一起,照常理说,哪个男人能忍这种事?
“喂,你恨她吗?”李缨忽然托腮问。
檀颂并未立刻作答。
唯一能笃定的是,他恨谢云章。
恨他出现搅乱自己的宁静,恨他将自己比下去,看清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分量。
至于夫人……
檀颂想起她走的那日,眼中带泪,大雨滂沱。
她分明说过,要为自己三年不改适。
如今,才半年吧?
就算她要嫁人,又怎能如李缨口中那般,迫不及待,欢欣雀跃呢?
“我……”几经犹豫,檀颂才说,“我应当是恨她的。”
李缨觉得这话听来很怪,仍旧像是旧情难忘。
不过没事,他存没存旧情都不要紧,只要她能把人带过去就行了。
“快了,再过几日,我就带你去伯府见她。”
因着要办婚事,李母近来又添忙碌,也管不着李缨出门的事,每回她都带着金满楼的点心回来,便只当她出门吃吃喝喝去了。
闻蝉也很少出葳蕤轩。
照理说嫁衣是得亲手绣的,可婚期仓促,一个多月,她怎么也绣不完一只凤凰。
李母便给她想了办法,重金请几位绣娘连夜赶工,将雏形给绣了,再叫她添针凤羽,如此就能省下好些工夫。
其实和檀颂成婚的时候,那嫁衣也只绣了一半。
那时茶铺出了点小乱子,她忙起来,便将嫁衣疏忽了,最后匆匆请王妗和她的娘亲赶制。
这一次虽也有旁人相助,闻蝉却精益求精,想将那凤羽绣得越光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