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到了徒弟的认可，药师却没有多么兴奋“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愚禅中气十足“当然是因为您的伟大照耀了万民，我跟随您走了无数个村庄、城市，无人不歌颂您的功德，无人不感谢您的伟大，无人不追求佛法的精义。”
药师叹了一口气“得到了我的救助，我却不怎么追求回报，自然要使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谢，否则良心难安。而对于佛法的追求，越是追求，我只会越觉得他们的绝望。”
“佛法是伟大的，但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仅仅只追求佛法，只会麻木人的精神，让人…沉沦……”
“欸？”愚禅没有听懂，一如之前不懂药师的心，选择将自己拜在药师门下。
看着愚昧的愚禅，药师没有再说话，仅仅是再叹一口气。
药师觉得，自家这个徒弟，或许也就这样了吧。
他想得没错，尽管药师知道了通过自己之前昏迷时得到的知识医治生者，超度亡者都可以提升身体的强度，自然而然会提升寿命，以及——战斗力，否则你以为他是凭什么能够拒绝那么多王公贵族的邀请的呢？
不过愚禅不能，或许是天赋不够？
药师不忍将事实告知愚禅，也就从来不说。
衰老的身体，在长途跋涉中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一日，两人再次来到了一个残败的村庄。
村里还有几个活人，但都是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出门的能力，自然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只能靠吼的年代里无法知晓药师的存在。
看到生人，少有的几个活人非常害怕，莫不是来抓奴隶的？或者是来抓壮丁的？
希望是来抓奴隶的吧，就算累死，也比现在的即将饿死好，抓壮丁也不错，起码战死前也有一顿饱饭。不过，就两人？是不是太儿戏了？其中一个是老人，另一个还是个放弃头发的怪人。
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不论是村庄受到迫害前还是迫害后都是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走了过来“两位尊敬的客人，不知老朽能为两位做些什么？”老者眼中贪婪一闪而逝。
没有理会老者眼中的的贪婪，药师看向愚禅“你觉得这里如何？”
早知大限将至的愚禅听懂了药师的意思“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葬在这里，弟子愿意。”
慈爱地看着愚禅——没错，实际上愚禅的年龄还没药师大——药师含笑点头，随后看向了老者“老人家，我想要借贵宝地一处，葬送我这不成器的弟子。”
此言一出，将还在观察药师和愚禅身上衣服的老者吓了一跳“啊？这是你的弟子？不应该是你爷爷吗？”
愚禅诚惶诚恐，就要跪下，但被药师拉住，一直没能跪下。
这个时候老者才确定了眼前的老人才是徒弟，年轻人才是师长。虽然很不明白，但也是再次开口“可以借，可以借，不过这偌大的村庄，基本上都是有主之地，虽然主人大部分都已经离世，不过这个……”
“我们可以提供一些资费。”药师另一只手向衣服内部掏了掏，掏出一枚银币。
老者诡异一笑“这个不行的，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很难走出村庄，没那么多力气，也没有商旅前来，我们要钱没用，不如要肉。”
说着大吼一声，周边房子里也走出几个人，贪婪地看着两人，所有人慢慢靠近着。
药师眼中不忍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后冲了出去直接使用拳头锤死了周边的所有人。
之后口颂一声佛号“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恶鬼的气息。”
愚禅不知道是寿元将尽还是早已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等到药师回来时，确认了寿元将尽，因为愚禅的呼吸微乎其微。
虽然早就接受了愚禅即将离去，但药师并不是冷血的动物，于是开始施救。
直到……“老师，算了吧，我这一生，活够了。”
药师知晓眼前的家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医术尚且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愚禅笑了“老师，我早就知道您能得长生，也知道其中缘法，度化生魂，救治生人恐怕都可以延寿吧，不过我没天赋罢了。”
药师眼中出现了泪水，你这家伙，原来早就猜到了吗？
愚禅看到药师眼中的泪水“老师，这一路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哭呢，莫哭，我确实活够了，前半生穷困潦倒，甚至忙活大半生都没能给您医治我的家人攒下医疗费用。得蒙您不弃，竟还收下我这劣徒。”
说着，从胸口抽出了刀，在药师困于巨大的伤痛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进了自己的胸膛“我唯一还能为您做的，便只有自祭于您，望您得证长生。”
看到徒弟的自杀，药师愣了。
或许，从来没有什么天赋，仅仅只是是否真的认同了佛法…吗？
一直在思考如何得证长生的药师在这一瞬想了很多。
他自祭了，献祭于自己？！
唯有神明能够得到献祭！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神明？！
但自己这位神明，甚至不能救回他？！
为什么？
我连母亲都没有救回来，父亲和小妹也没有机会救！
我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回来？！
为什么！
佛？
何为佛？！
为什么？！
药师想到了一些从来没有读懂的佛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向来希望自己无事依旧能活人无数的药师，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陷入了疯狂，更多的不能读懂的佛法也能明白了。
他也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
首先身上长出了奇形怪状的肉瘤，随后自己缩了回去。疼痛使得他痛哼出声。
其次莫名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石头，比如不知名的枝条一瞬间凭空出现，没有来由，砸向了他，受了伤后他还是浑浑噩噩的，伤口缓慢愈合起来，却和一部分枝条愈合在了一起。
他的指甲变长，身上也出现了血红色的眼睛。
他终于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其中是无尽的悲苦。
在一处无人可及的空间之中，神明睁眼，最后一次看向了药师“成功了？”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好像早就运筹帷幄，早就意识到了今天。
药师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天外一道金光照射下来，照在自己身上。
还在征战的将军们都看到了那一束光芒。
但过了很久，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的事情发生，于是赘资币星经过短短几分钟的绝对和平再度陷入了战乱之中。
与此同时，星际间出现了一尊新神。
新神宣称“令诸有情，所求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