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南宫打算出去购置子弹,走到胡同口时,他猛地停下脚步,特意驻足了一会儿,神情警惕地侧耳细听,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仔细留意着成坤和包俊辉是否会从那间民房里出来跟踪自己。看到那两人安安分分地躲在民房内,没有任何举动,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转身去联系特务钱多财。
在电话亭,苟南宫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赶忙说道:“钱经理,有‘水牛’的消息了。”
电话那头的钱多财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快讲讲,到底什么消息?”
苟南宫回道:“是包俊辉联系上了‘水牛’,‘水牛’命令我们去刺杀万广仁,等完成任务后,一同撤到后方去。”
钱多财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刺杀万广仁?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平日里出行都是前呼后拥、戒备森严的,这个‘水牛’该不会是在试探你们吧?”
苟南宫沉声说道:“钱经理,现在包俊辉已经见过‘水牛’了,只要能抓住他,就能逼问出‘水牛’的下落。”
钱多财陷入了犹豫之中。一方面,要是抓住包俊辉,万一他是个死硬分子,死活不肯开口,那就打草惊蛇了,之后再想抓住‘水牛’可就难如登天了。另一方面,如果让苟南宫他们三人去刺杀万广仁,并且真的成功了,就能顺利撤到后方,还能在共产党那边埋下一颗钉子,也算是大功一件。
对于这件事,钱多财心里清楚,必须要向梅机关的小野寺汇报才行。
“你到茶馆等我,咱们一会儿当面谈。”
苟南宫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便朝着约定的茶馆走去。
钱多财马不停蹄地向梅机关赶去。在梅机关,他敲响了小野寺办公室的门。
在梅机关的一间办公室里,钱多财毕恭毕敬地站在小野寺面前,额头上微微沁出些汗珠。
小野寺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如鹰,冷冷地开口:“钱桑,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钱多财微微低头,身体前倾,赔着笑脸说道:“小野寺阁下,是这样的,我们得到了关于‘水牛’的消息。”
小野寺眼睛微眯,坐直了身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说说看。‘水牛’这个家伙,一直让我们头疼,他有什么动静?”
钱多财接着说:“共党的联络员包俊辉联系上了‘水牛’,‘水牛’给苟南宫他们下达了一个任务,让他们三个去刺杀万广仁,完成任务后一起撤到后方。”
小野寺皱起眉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思索片刻后说道:“刺杀万广仁?还一起撤到后方,这恐怕是在试探他们三个,尤其是试探苟南宫。”
钱多财连忙点头:“阁下说得极是,我也觉得‘水牛’是在试探苟南宫。而且,现在包俊辉见过‘水牛’,苟南宫提议抓住包俊辉,逼问出‘水牛’的下落。”
小野寺冷哼一声:“要是包俊辉是个硬骨头,宁死不屈,岂不是打草惊蛇?到时候再想抓住‘水牛’可就难了。”
钱多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阁下,如果让苟南宫他们刺杀万广仁成功,再和‘水牛’一起撤到后方,我们就能在共党那边再埋下一颗钉子。”
小野寺眼神一凛,握紧了拳头:“哼,这些共党分子,总是喜欢坏我们的好事。不必再埋钉子了,就让他们去刺杀万广仁,等他们和‘水牛’汇合的时候,我们来个一网打尽,将他们一并逮捕。我们现在有一个有用的内应就足够了。”
钱多财再次低头,恭敬地说:“是,小野寺阁下,我一定照办。”说完,钱多财缓缓退出了办公室,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张楚在远处早已悄悄拍下了钱多财进入梅机关的照片。随后,他坐上苦力强拉的黄包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钱多财乘坐的那辆黄包车。
茶馆里,苟南宫朝着店小二喊道:“小二,添水!” 话音刚落,钱多财便推门走了进来。
苟南宫看着钱多财,示意了一下桌上提前倒好的一杯茶。钱多财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时,店小二拿着大茶壶快步走过来,往杯中续上热水,赔笑着说道:“客官,慢用。” 随后便转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钱多财凑向前,压低声音说道:“苟南宫,小野寺长官的意思是,你们按计划去刺杀万广仁。等你们和‘水牛’汇合的时候,我们就来个一网打尽。你放心,只要这件事你办得漂亮,成功抓住‘水牛’,我保证让你在我手底下当个行动小组的小组长。”
苟南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钱经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和小野寺长官的期望。”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低声说道:“钱经理,实不相瞒,我们目前弹药不多,这次出来的借口就是去黑市买些子弹应急的。”
钱多财眉头微皱,没再多言。他动作娴熟地伸手探向腰间,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熟练地卸下弹夹,连同另一个备用弹夹一起,径直递到了苟南宫面前。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苟南宫,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拿去用,行动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等刺杀得手,立刻想办法联系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水牛’给我抓住!”
苟南宫的双手接过手枪和弹夹。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感激与紧张,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有力:“钱经理,您大可放心,我心里清楚这事的分量。我向您保证,刺杀万广仁那是板上钉钉,绝不出岔子。等任务一完成,我马上给您通风报信,绝不让‘水牛’那家伙逃了。要是真让他溜了,您唯我是问,我苟南宫甘愿领罚!”
说着,苟南宫将手枪小心地别在腰间,把弹夹妥善藏进衣兜,轻轻拍了拍放弹夹的位置,像是给自己壮胆。随后,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坚定地说:“钱经理,您就等着瞧好吧!我苟南宫这次必定干得漂亮,等我凯旋而归,也让您能在小野寺长官面前好好露脸,立一大功!”
木云平弄来两部相机,交会张楚和裴远怎么使用后,让他俩一个盯着钱多财,一个盯着苟南宫。
裴远悄无声息地趴在对面的房顶上,身体紧紧贴着瓦片,双眼透过相机的取景框,死死地盯着茶馆的窗户。此时,屋内的苟南宫正对着钱多财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裴远手指轻轻一按快门,“咔嚓”一声,将这令人不齿的一幕定格了下来。
他看着相机里苟南宫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厌恶之情涌上心头,不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狗汉奸!” 裴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紧紧握着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