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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安静,有花草于窗边肆意生长,主人文已毕,放下笔,静观一株兰草,其上有花正放,有花苞敛瓣。

他伸手欲抚叶片,目移指尖而止,思绪翻涌不息,回忆犹如破旧书卷,徐徐展开。

“你可决定好了?”女子容颜极美,潋滟蓝眸生光。

“是,我已决定为男性。”记忆中,他说。

“好,我将同磷白一起,为你寻塑固魂及塑肉身之物,你可休息一番,稳固神魂,待我们归来。”女子道。

他同意,目送女子离去。

为何他要为男性,又对此丝毫无悔,他也不知,梦网本无性别,但他心中,为何那般执着于为男性?

究竟是因为一时兴起,还是因为她所爱之人,也为男性?

“这副新肉身已成,可还合适?”记忆中,那女子身旁伴一人,正是枫叶满地的季节,微冷的天,有风袭来。

“十分契合,多谢仪尊、钦尊。”他拜谢。

“无需多礼,不过,你如今可想好要取什么名字?现在你已经有了肉身,不应再叫梦网了。”女子问。

他愣神。名字?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什么名字,脱离梦网,他还能是什么呢?

“实在想不到,要不然我替你想想?”女子见他迟疑,说道。

“好,多谢尊上。”

那处林间,有一只小狗陪伴在旁,神明并不畏冷,却为它生了篝火,带来些暖意,他安静地休憩在一旁,清澈的双眸也在看着他。

“兽偎火旁以寻暖,秋叶化泥仍寄思,要不然,就叫做狄秋?”她说道。

“你看此名如何?”她询问道,那小狗也汪汪叫唤起来。

“多谢尊上,我叫此名便好。”他说。

“磷白,你怎不建议一番,刚刚我见此景,脑中不由便想到此名,现在看也不是很雅,要不然你再替我一想?”女子转向身旁人道。

“你取名向来喜取景,这景朴实又不乏温馨,那就取此名,成了师门特色,也正好同柯郁他们为伴。”男子道,他气质温雅绝尘。

“汪汪。”那小狗应和着。

“小七,取个名字,你也这么满意?”女子摸摸小狗毛茸茸的耳朵,它抖了抖,又摇摇尾巴。

“狄秋,你现在神魂还不稳固,再温养一番,到时我和浊以会带你去上界,以尊者身份。

你虽如今才算获得新生,但阅历也同我们相仿,因此按理当是师门中的兄长,你可知晓?”男子说道。

“狄秋知晓,钦尊请放心。”

“磷白,这……你莫不是忘了,若是按年龄,狄秋应当比我们还要年长?让他做师门弟子,这不合适吧?”女子面露难色道。

“若是按年龄,确实。不过既然是你前世所造生命,而你如今取得残魂而复情感,你如今可等同于阿米琳娜,而我等同普斯,这样算则并无缺漏。

而如今的他,又皆由你我而获新生,同师门中其余尊者倒无差别。”男子说道。

“你说的有理,那便如此吧。”女子沉思片刻而道。

他魂魄稳固后,便行云端之上,他便是那位大师兄,尽管历经无数岁月,他仍因此新奇。

不过,因他同寻常尊者有些不同,本就生于无数年前,又本当消散。

要对抗天命,除修习上华之灵外,仍要修习固魂,因此有单独静室,日常修习称为闭关。

“师兄,你闭关回来了,可再指点我一二吗?”慕阳面带笑,身旁伴随柯郁,说道。

“好。”他行剑,同她对剑。

“承让。”挑剑,收剑,风声过,慕阳之剑落地颇远。

“师兄厉害。”慕阳拾起剑说道。

他余光见慕阳小指勾剑鞘动作,同霍琳倒是有些相像。

“你下盘有些不稳,手腕握剑有虚但欠实,可再改进一番。”他点头说道。

“好,多谢师兄指点。”

又闲谈了几句,到分别之时。

见慕阳将要离开,他不由开口:“慕阳。”

她转过身来问道:“师兄,可有何事?”

他欲出之言却转为其他:“无事,只是因为我平日少去师门,烦请你们督导弟子了。”

慕阳笑道:“师兄平日繁忙,而且尊上有要事拜托师兄,你便不必操心师门,师门有我等在。”

他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自他眼中,慕阳身上魂丝,已距散开不远。

浊以所托要事,便为魂之编织,他观那魂丝,却觉熟悉。

“可是琼及普斯父母?”

女子点头:“是,自阿米琳娜创梦网后,诸神之魂解放,不过被琼之祭坛捕获,现在应当在常司那处。

不知为何,我可将自己父母魂魄投入人间,但对他们,却不能效法,也不知缘由,只能请你帮忙,用编织之术。”

“好,是尊上之命,我当全力以赴,看来当年琼并未将自己父母之魂投入祭坛而生为星族人,因此你不能将他们带去人间。”他说。

“是吗?如果没有投入祭坛,他们又是如何免除死亡而来到此世的?”女子蹙眉,神色严肃。

“尊上,恕我直言,常司应当有诸多秘密,不曾告知于你,例如前身琼究竟做了什么,拥有如何力量。

否则不可能在力量几乎耗尽,还行穿梭之法。”

女子无奈摇头,轻声道:“但无论如何,如果不是常司,我们早就死在世界毁灭之时,是他救了我们。

如此看,琼虽然无情,他伤害过许多人,但没有将父母作为棋子。”

“但琼伤害了自己的兄弟,甚至曾经的同僚。”他抿唇说道。

“是吗,可是我不这么看来。无论是我和我的父母,磷白,又或是霍琳,都不是琼曾经认识的那些神明。

所以牺牲为必要,能带来旧神域的复苏。”女子说道。

“但琼只是为了复活一人。”

“狄秋,正如你所说一般,我们甚至不能知晓究竟琼拥有何等可怖力量,那我们又怎么能知道阿米琳娜所拥有之力?

她已死,但仍然能提醒我摆脱琼的钳制,倘若她真的能复活,重建神域或许不是痴心妄想。

我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有时感到离奇,如果琼的计划毫无可能,那阿米琳娜又为何要提醒我?

愈是思考愈觉,命运绝非一成不变的齿轮,而是比这更加复杂的事物,因此我从不感到琼所作所为是痴心妄想。”

他听此有些惊讶,那已逝之神,本应无再现机会,即便残影。

“尊上可是认为,阿米琳娜或许见过本应不可能发生之事,因此才会用残影提醒你?但那太过不可思议。”

女子莞尔一笑,指尖变出一株枯死兰草道:“狄秋,一切皆有可能。正如你编织之术,便是化腐朽为神奇。

你看这兰草,它其实已经枯死,只留下了根茎和叶片,而我用法力,使它根心长出一片绿叶。”

随她话语,那枯萎兰草果然生出叶片。

“那你说,这兰草,还是方才那株兰草吗?”

他沉默片刻道:“是,也不是。从叶片和根茎来看,它还是这株兰草。

但是它没有经历过前一株兰草所受的岁月、阳光、雨露,和当时照料他的人,因此如今的他,是全新的。”

女子温和的笑了,她道:“你看,尚且兰草都如此,何况是人呢?你知道,我保下霍琳、于舞等残魂。

我知道就像这兰草一样,他们同以前是不同的,就像如今的我同以前也是不同的,我本来应当释然,而不是希望他们能陪伴于我。

可是,就像看着这株兰草一样,倘若我任由它枯萎,我会感到难过,因此转世也好,新生也罢,我也希望他们活着。”

她越是如此说,神色更加怅惘。“狄秋,我有时也不懂自己为何要执着,我为人间投入魂魄,而你行编织之法,许是无用之功。

万物总会消亡,轮回或为痛苦,而我有时也觉得自己过于偏激,但我并不能克制这份私欲,因为我如今,并非无情。”

“慕阳是霍琳转世,但她身上魂丝纠缠,终有一日会散,为何如此?”他问出心中疑惑。

“慕阳之事,是我的过错,她其实如你所见,不同于师门其他弟子,她并没有尊者的资质,但是当时她陷入危急,我却不能不救她。

但她虽然是霍琳转世,我如今也无法将她当做霍琳来看了。”

“我同常司,或许是一样的人。

当年阿米琳娜付出所有,将诸神之魂解放,最初便是出于对普斯之情,情及至深,那便是最深之执念。

而这份执念,一直延续到我心中,以至无论多久以后。”

见他沉默,女子不由笑道:“狄秋,你同我不同,我偶尔也会羡慕你,不曾有过多执念,也是极好。”

女子将那株兰草交于他照料,早已知道自己的归宿,世界不存在永恒的花园,上界宁静美丽而如花园,却需要她守护。

他为众尊者师兄,浊以与磷白并不将他等同于弟子,而近于同辈。

在二神陨落前,于上界中一处清静之地,浊以召他来对弈。

“狄秋,你输了,再来一局如何。”女子一手撑下颚道。

“看的兴致勃勃,何不亲自上阵。”男子温和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亲自上阵,倒失了趣味,做了当局之人,倒想这样悠然看他人入局。”女子道。

她神色轻松,完全不似将临恶战模样,仿佛那令人畏惧者,不过是无名小卒。

那便是,最后一场棋局。

他只觉时间太过漫长,那恶战处,他也去过了,而浊以托付之事,他也如常完成。

上界尊者悲痛,而他却只余叹息,如此久,只有小七和这兰草与他相伴。

直到他再次感知他们在人间之气息,才入世。

狄公有一长子,有鉴宝之才,闻百石之名,周游于世,闲居山水,偶尔有归,此便为他在凡间投射。

身处人间,他回想上界中,浊以曾用那兰草比喻之言,却已经时过境迁,那兰草得上华之灵,寿命长,已生的郁郁葱葱,还开了花朵。

思绪收回,他叹息一声。

浊以同恶共存,沦为凡人后,可削弱自身之力,如此一来,恶之力便大大丧失,即便尊者,集力也可封印恶。

如今的恶,能力同核已经不可相提并论。

但若是常司一意孤行,要将她复位为尊者,则可再度招致毁灭。

他虽欲阻拦,却只能以凡人之身相阻,何况常司早便知晓他凡间身份。

即便愈是困难重重,他也断不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