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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的侧门外,郭轩一个人在玩爆竹。点了几个后,又觉得无聊,闷闷地坐到石阶上,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

旁边忽然有人问道:“小公子为何叹息?”

郭轩抬头瞅了说话的人一眼。却见这人身着白袍,长身玉立,面容白净,很和蔼地看着他。

他再大大地“唉”了一声,道:“姐姐生病了,不能陪我玩,无聊啊无聊。”

那人的眼中闪动了一下,问道:“哦?你的姐姐病得厉害吗?”

“我不知道哎。他们不准我去看姐姐,说是怕把病过给我。不过娘亲说就是感了风寒,总是咳嗽。”

那人默默地低眼站了一会,忽然把手伸到郭轩面前,掌心托了一枚浅青色的小药丸,道:“我的这药,吃了以后第二日病就能好。送给你,你设法让你姐姐吃下,可好?”

郭轩并不接那药,抬起了头,一对精灵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忽然站起来猛的往后一跳,大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娘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打的什么主意!”

对方冷汗下……为什么这小孩这么精明……

郭轩见他支支吾吾,更觉得不像好人,回头朝着门内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抓坏人啊!”

白袍一撩,迅速溜得不见踪影。

……

是夜。唐果的闺房。

唐果睡在床上,棋儿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手撑着腮旁,脑袋一点点的打着瞌睡。外面似乎刮了一阵强风,呼的把窗户吹开了,冷风顿时灌了进来。

棋儿被惊醒,赶紧起身跑去关窗户,刚走到窗前,颈上似乎被谁轻拍了一下,立刻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地。

窗外无声地飘入一个身影,轻轻将窗扇合上,回身望着床上还在昏睡中人,慢慢走近。

唐果在睡梦中,模糊地感觉有人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一个小小的颗粒被塞进嘴巴里,慢慢地溶化。

这东西很像薄荷糖,冰凉清爽,很是可口,她甚至闭着眼睛,美美的叭唧了几下嘴巴,还没有品够,那甜凉的味道就尽数咽下了,不满的微张了嘴,还想再索要一颗。

她没有等到另一颗薄荷糖,却有凉凉的柔软,轻轻覆盖到了她的唇上。

她大部分的意识还是在昏睡,半梦半醒中,对于没有得期待中的薄荷糖感到十分不满,懊恼的哼哼了一声。

那柔软忽然撤离。

窗再一开一合,屋子里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唐果在梦里很快忘记了薄荷糖的纠结,继续她的沉睡。倒在窗前的棋儿没一会也醒了。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只道自己是连续熬夜太疲倦了才会晕倒。

次日清晨,唐果醒来,狠狠伸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起身下床。

棋儿从外面进来,见她起来,吃了一惊,恼道:“小姐怎么自己起来了!看病还未好,又让凉气闪到了!”走上前来就要把她往被窝里塞。

唐果笑道:“哎呀,我觉得病突然好了,浑身充满了活力!”

棋儿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果然是精神了许多,又记起自昨天半夜直到现在也未听到一声咳嗽,看样子确是见好了!

她心中高兴,神色也跟着喜上眉梢,却还是不敢大意,强按着唐果不准她到屋外去。

直到郎中到来,细细诊断后,确认唐果的病已全好了,她这才重获自由。

诊病的郎中走在院里,脚步顿了一顿,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昨天病征还颇为深沉,今日怎么就全好了?奇怪啊奇怪。”摇着头,锁眉苦思而去。

屋内,洗漱中的唐果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动作。歪着头想了一会,却再也抓不住方才一飘而过的一点迷惑。

棋儿见她发呆,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唐果下意识地回答:“想吃薄荷糖。”

棋儿笑答:“我马上去买。怎么忽然想起要吃薄荷糖呢?”

唐果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

这可是多日来小姐第一次提出想吃什么东西,棋儿火速赶去买了来。唐果掂了一块放进嘴里,咂了咂,却蹙起眉道:“不对,不是这个味。”

棋儿奇道:“薄荷糖都是这个味呀。小姐想要的是什么味?”

“……我说不上来。”她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奇怪的念头也感到好笑,扬眉笑道:“算啦,我还是吃饭吧,我觉得都饿扁了。”

棋儿大喜,火速赶去备饭……

这些日子唐果一直病着,都没有注意到外面零星响起的鞭炮声。

待走出厢房,看到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着张灯结彩、置办年货,才意识到快过年了。而唐果的痊愈,让郭家所有人的心境真正地喜庆起来。

因她生病刚好,郭宇骆也不再督促她练字,于是她就每天和轩儿疯玩,陪他上墙爬屋,调皮捣蛋,搅得郭府上下鸡犬不宁,旺仔的精力都耗不过他们,躲在狗窝里不出来。

除夕之夜守岁,全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被新年的气氛包围的唐果,面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逢此佳节,自然是思念异世的父母。也不知他们是否健康安好。不知他们会不会发现其实女儿已换了一个灵魂。但愿他们不要发觉。

郭糖,全靠你了——她默默道。

然而心中却不仅仅只是挂念异世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也有很大的失落。一个是不知流落何方的小狮子,也不知他能不能躲过官兵的搜捕?能不能营救出被捕的蝠影?

还有一个人,她倒是找到他了,他却不愿再认她。用形同陌路的方式,无声抹煞所有的过去。比起跟小狮子失去联络的情形,更让她难受。

她手里握着酒杯,怔怔地发起呆来。

这场家庭的欢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散,女眷们由丫鬟们扶着回各自的厢房。

唐果正跟棋儿提着灯笼,走在回屋的路上,忽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