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亲仔细观察了好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虽然精神网舒展的速度十分缓慢,但每一根细微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为了印证猜想,时亲故意继续夸他:
“虽说典狱长温大人俊美无俦,但你更加丰神俊朗,五官凌厉,恰是我喜欢的模样。”
“我为了典狱长才来此干活并不假,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想救你。”
“我知道你本心不坏,是被人折磨疯的。”
“而且……”她上下扫了他一眼,含蓄地夸:“你的身体很健康。”
曳子疏原本懒散地靠在笼子上。
随着一声声赞扬,他的腰板逐渐笔直起来,像模像样地端坐着。
那小麦色的面庞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一路从耳根蔓延到整张英俊的脸,
他眯起眼眸,声音浑厚:
“少拿好听的话诓骗我。”
时亲注意到他的精神网果真主动舒展了不少。
最难解开的那部分自动松了大半。
时亲喜上眉梢:
“我怎么是骗你?字字肺腑之言,见到你之后,整个总狱黯然失色,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曳子疏抿紧嘴唇,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满心欢喜,却又故作镇定,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你说,你最喜欢我什么?”
呃……
时亲在一秒的时间内把曳子疏所有的优点想了一遍。
好像没啥能夸的。
不过为了哄他,她还是搬出几个最明显的特征:
“你……相貌好,身体好,想来作战能力也很厉害,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困着你,那都是怕你。”
她凑上前:“所以……我可以摸摸你吗?”
曳子疏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向后挪了挪身体,有些警惕:“摸哪里?”
时亲一本正经:“摸头发,摸脸?你想让我摸哪?”
曳子疏的呼吸陡然紧张起来,他立刻摇头,坚定道:“不许摸。”
“好吧。”
她当然不会勉强他。
看着曳子疏的精神网正在自己舒展,时亲松了口气。
如果他可以自愈的话,就不需要她耗费神识了。
这几天她头昏脑涨的,正好借着这个时机休息休息。
等曳子疏痊愈后,她要想办法把曳子疏从总狱里救出去。
不对。
曳子疏一旦获得自由,他肯定要去杀温离的。
她再救温离?
不对不对。
时亲扶额,救来救去的,感觉陷入死循环。
她得找个重要的线索,确定目标到底是谁。
给曳子疏的治疗时间结束后,时亲离开牢房。
“等等!”
曳子疏忽然喊住她。
时亲回过头:“怎么了?”
曳子疏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骨骼分明的指节有些泛白。
他的目光充满急切,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用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她看。
时亲在门口站定,远远望着笼子里的曳子疏。
他身躯高大,但在低矮的笼子里只能被迫驮着背,整个人佝偻着,极近卑微。
他上体赤裸,只着一条白色长裤,胸膛健硕,腰身紧实有力,腹肌线条清晰。
曳子疏特别像困在囚笼里的野兽,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发疯嘶吼,整日独自一人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困着。
他的样子可悲又可怜。
“那个……”
曳子疏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嗓音沙哑,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时亲是他唯一接触的、愿意跟他耐心说话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就只能喊住她。
哪怕她待久一点也好。
时亲察觉到他的焦虑,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也很累了,需要休息,等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曳子疏点了点头。
他慌张地接着问:“那明天什么时辰过来?”
虽然他困在这不知道时间,但问个答案出来,心里踏实。
时亲注意到他的精神网慢慢呈现聚拢状态。
哎哎哎??!!!
她当即开口:“明天一大早!我醒了就立刻过来找你!”
曳子疏露出笑容,眉清目朗:“好。”
见他的精神网恢复,时亲松了一口气。
她离开牢狱的时候,撞上于苒苒。
于苒苒看见她,当即眼睛放光,立刻凑上前:
“你是刚从最里面出来吗?里面关着最可怕的囚犯,他一个人能把整个总狱都拆了,你不害怕吗?”
“还好。”时亲随意应付过去:“有事吗?”
于苒苒举起手中的册子:“我是负责检查每个牢房的防御魔法是否牢固的。”
于苒苒是文职,干的都是并不危险的琐事。
不过她心中对魔法师充满了向往。
“时亲姐姐,我也想当魔法师,你能不能教教我入门诀窍?”于苒苒两眼放光地看着时亲。
时亲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会,或许你可以去买几本书。”
于苒苒颇为泄气:“天塌了。”
她垂头丧气之际,忽然精神起来,急忙扯了扯时亲的袖子,小声道:
“时亲姐姐,你快去天字乙房!”
时亲满头雾水:“怎么了?”
于苒苒一脸神秘莫测:
“上次跟你说典狱长的事你还不信,这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天字乙房的囚犯是好人,他是户部的一个官员,为人清正廉明,从不鱼肉百姓。”
“但他呢,却被关在这个总狱里,刚才典狱长过去审讯了,应该会用些手段,你过去就能看见了。”
时亲初来总狱,对这里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
“天字乙号在哪?”
于苒苒指了一个方向:“都在这栋阁楼里,你往前走,下一层,左转。”
“如果你迷路了,随便问一个狱卒就行,大家都认识你的。”
魔法师哎,还是精神系,多么珍贵的人才,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的事。
总狱里都上赶着跟这位搭上话呢,她得趁现在多巴结。
对于温离,时亲一直有一个疑惑。
如果他的为人品行真的如于苒苒说的那般,局里没道理让她救他。
审判局就算有再多的纰漏和规矩,也不会纵容凶犯。
若温离真的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在总狱里做典狱长,那时亲可以确定,她要救的人一定是曳子疏。
思及至此,时亲立刻去找天字乙房。
她对这里有些不熟悉,路上询问了看守巡逻的狱卒。
正如于苒苒所说,他们都很热情,生怕她找不到乙房的位置。
天字号的长廊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直到老者的哀嚎声传入她的耳朵。
时亲心脏一紧,加快步伐大步走了过去。
当她站在乙号牢房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