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苏姚第二天就完全不见了昨日在休息室里黯然落泪的模样,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趁林婉婉在前厅不忙的时候,她跑过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婉婉,我刚接到通知,我要去参加广交会!”
林婉婉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苏姚接着眉飞色舞地说:“我猜啊,肯定是之前和皮埃尔谈成的那个大单子起了作用,领导这下可算看到我的工作能力了,所以才派我去广州出差,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看着苏姚眼中闪烁的光芒,林婉婉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不住地说着恭喜。
苏姚离开后,林婉婉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去劳改农场探望林云。
终于,探监的日子到了。
天还没亮,林婉婉就早早地起了床,将冯父从老家寄来的衣物仔细地叠好,又把一些日用品一一放进包裹里,每一样东西她都反复确认,生怕电话里父亲嘱咐的东西落下了什么,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去见林云了。
简深拎起那个沉甸甸的包裹,稳稳地放到吉普车的后座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便踏上了前往劳改农场的路途。
一路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路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简深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标,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地图查看路线。
没有导航的年代,这几个小时的车程显得格外艰难。
林婉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简深专注的侧脸,“咱们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你也别太累了。”其实是她心里有意拖延时间,她没想好怎么面对林云。
简深转过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说道:“没事儿,不累,再开一段吧。”
但林婉婉坚持要休息,简深听她的,在路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这样,他们中途停歇了好几次,终于在傍晚时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赶到了劳改农场。
一下车,林婉婉就感受到了这里压抑的氛围,四周高墙耸立,门口站岗的守卫神情严肃。
简深陪着林婉婉找到了管理人员:“您好,我们是来探望林云的,这是相关的证件。”
管理人接过证件,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又看了看他们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面无表情地说:“东西要检查,有些能拿进去,有些不行。”
林婉婉心里一紧,她担心冯父准备的东西会被扣留。
检查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好在大部分物品都被允许带入。
之后,林婉婉申请见一见林云。
管理人点了点头,转身进去办公室给他们办手续,林婉婉和简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直到有人把林婉婉领进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让她坐在这里等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婉婉定睛一看,是林云。
她脚步虚浮,身形消瘦得让人不敢相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尽显苍老。
林云一见到林婉婉,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厌恶。
在被移送至此之前,沈明月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因为案件卷宗里清楚地记录着,是林婉婉先发现她偷换孩子的事,还告诉了林斌。
林云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她觉得如果不是林婉婉的“多管闲事”,自己的生活还能维持原样,她依旧可以以林婉婉母亲的身份,时常和亲生女儿沈明月相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劳改农场里受苦。
林云冷冷地瞥了一眼来访人登记表上林婉婉的签字,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不改名啊?还跟着我这个劳改犯姓林?沈家怎么不让你改成姓沈?”
探视的房间狭小而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头顶摇晃。
房间里除了角落里坐着的看守人员,就只有林云与林婉婉两人,简深不能进来探视在外面等着。
林婉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林云,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冷漠:“我本来就叫林婉婉,这是我的名字,我不会改。我姓林,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前被你养大、第一次高考失利的那个林婉婉,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她,再无瓜葛。”
林婉婉的声音不大,但能让坐在她对面穿着同一发放的劳改服剪短了头发的林云听的清楚。
林云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还想说些什么,但林婉婉说完了她想说的话之后,就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她站起身,转身快步走出了探视室。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仿佛感到身上的枷锁一下子被解开了,也许是原主的灵魂也在这一刻释然了,心中一阵轻松。
从今往后,她就是彻底告别过去的林婉婉了,只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