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林家大宅外。李元容神色自若,稳稳坐在轿中。待轿子稳稳落定,她才抬手轻轻整理了下衣袖,动作优雅而从容。
早有跟随而来的小厮,眼尖地瞧见李元容现身,立刻快步上前,身姿微微躬下接过拜帖,言辞极为恭敬:“小的这就为您前去通报。” 说罢,转身匆匆走向林家门房,双手递上拜帖。
片刻后,小厮一脸古怪地折返回来,神色间透着几分疑惑与不解,向李元容禀报道:“启禀小娘子,林家家主与管事眼下都有事缠身,吩咐小娘子前往偏殿稍作等候。”
李元容微微一怔,转瞬神色便恢复如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笑意,她微微颔首,声音柔和:“既然他们都有事缠身,那我便去偏殿稍候便是。”
说完,她转头看向随行仆从,吩咐道:“你们在门房处候着,我若有需要自会差人传唤,莫要随意走动,仔细坏了规矩。” 言罢,莲步轻移,在林家小厮的引领下,朝着偏殿缓缓走去。
停在原地的小厮满脸不甘,凑到轿夫身边发起了牢骚:“我家小娘子亲自登门拜访,这林家也太不客气了!居然把小娘子打发到偏殿去等,这不是故意让人下不来台嘛!”
轿夫憨厚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是刚进李家不久吧?小娘子和林家交情匪浅,想必林家定是临时有要紧事,才这般安排。小娘子向来大度,不会在意这些的,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轿夫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肩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别傻愣着了。林家待人向来宽厚,门房那儿备的茶水用的是独有的茶叶,滋味独特,在商铺里售价十两一斤,还常常有价无市。咱们正好趁这工夫去尝尝,也算跟着小娘子享享口福。”
小厮瞬间便将所有不甘都抛于脑后,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嘴巴微微张开,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十…… 十两一斤?这么贵!那得是啥滋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脚步已经不自觉地朝着门房的方向挪动,还不时回头催促轿夫:“那还等啥啊,赶紧的!我还从没喝过这么金贵的茶呢,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
林家正堂内,林元正刚刚结束与管事们漫长而繁杂的议事。他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恰在此时,门房小厮一路小跑进来,脚步匆忙,气息还未平稳,在堂前站定后,抬手抹了抹额头豆大的汗珠,而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家主,李家小娘子李元容前来拜访,此刻正在偏殿等候。”
林元正微微抬眸,眼中倦意未散,对着小厮摆了摆手,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疲惫,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你去跟秦娘子通报一声,就说李家的李娘子来了,让她即刻前往偏殿接待,莫要失了礼数。”
小厮忙不迭点头,腰弯得更低了,口中应道:“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说罢,迅速转身,脚步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堂外的回廊转角处,一路小跑着去寻秦怡传讯。
待小厮离去,林元正轻舒一口气,缓缓起身。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要为养殖场管事林三五诊治之事,不敢有丝毫耽搁,伸手将一旁的药囊拿起,仔细整理一番,确认里面的药材和物件都摆放妥当后,方才起身准备出门。
林元正路过门房处,只见里面热闹非凡。抬眸望去,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轿夫和小厮正围在案桌前,七嘴八舌地催促门房的门仆泡茶。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元正的到来。
此时,那个小厮好不容易从门仆手中接过滚烫的茶杯,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他迫不及待地将茶杯凑到嘴边,猛地灌了一大口,那滚烫的茶水瞬间烫得他喉咙生疼。只见他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五官因疼痛紧紧皱在一起,可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将茶水吐出,而是强忍着烫意,硬生生地把茶水咽了下去。
随后,他咧着嘴,含糊不清却又兴奋地喊道:“嘶…… 烫死我了,再给我倒一杯,我还没喝出是啥子滋味呢。” 这番动静,惹得周遭众人一阵哄笑。
林元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笑着微微摇头,也不去打扰他们,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退出门房,走出林家宅门。
恰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匆匆传来,急促而密集,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林元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头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朝着林家大宅奔来。马上之人身姿前倾,不断挥舞着马鞭,拼命催赶着坐骑。
随着马蹄声愈发逼近,林元正终于看清马上二人。一人身着月白色锦袍,袍上墨竹刺绣栩栩如生,腰间束着的羊脂白玉带温润光泽,尽显文雅气质;另一人则穿着一袭玄色织金长衫,领口和袖口的金边在日光下熠熠夺目,举手投足间本应是世家公子的潇洒气派。
然而此刻,两人却全然没了贵气模样,发丝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神色匆匆,满脸焦急。他们未等马匹完全停稳,便匆忙跃下,落地时身形踉跄,险些摔倒。二人与林元正擦肩而过,径直朝着林家门房飞奔而去。
林元正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暗自思忖:这两位从未谋面的公子如此匆忙来林家,究竟所为何事?不过自己不认识,就让家中管事去接待便是了,想到这,也不再停留,继续迈步朝着林家田庄走去……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窦建德亲率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奔赴洺州。大军所到之处,尘土蔽日,马蹄声、行军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气势震天。
李神通得知消息,神色大变,深知窦建德来势汹汹,难以正面抗衡。他不敢耽搁,即刻率领各路兵马退守相州。一路上,兵将们神色匆匆,辎重车马扬起滚滚烟尘,场面一片慌乱。
窦建德在后面攻城拔寨,紧追不舍,李神通在前头拼命奔逃,一追一逃之间,沿途掀起无尽波澜,局势变得愈发紧张起来。这场较量,牵系着多方势力的命运,也让整个中原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