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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把露丝拉上甲板的时候,警察正好赶到,误以为杰克意图不轨准备逮捕他,露丝连忙制止,编出一套深夜散心跌倒被救的戏码。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但他们默契地维持着体面,不去揭穿露丝的谎言。

为表示对杰克的“感谢”,露丝的未婚夫卡尔邀请杰克与贵族一起共进午餐。

名为感谢,实为羞辱,这是所谓的上层人最惯用的打击方式,让你自己亲眼发现差距。

对杰克和露丝关系产生怀疑的卡尔,提前将订婚礼物——海洋之心——送给了露丝。

海洋之心套上露丝的脖子,像一根沉重的锁链。

“露丝的演员是谁?对角色的揣摩很深刻。”亚伯拉德暗道,戴上海洋之心,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项链而非钻石,就像露丝内心深处更在意项链的束缚而非钻石的贵重。

第二天,露丝和杰克在甲板上聊天,聊遍所有的话题却不觉无聊,杰克是那个懂露丝的人。

在露丝说“你肯定在想我一个千金小姐,懂什么人间疾苦”的时候,杰克回“不,我在想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逼得无路可走。”

露丝的生活如同置身在一间拥挤不堪的屋子里,在人群中心撕心裂肺地大声尖叫,却没有人听见她内心的声音。

杰克是那个清楚看见了她思想的人。

那天,他们一起看了杰克的画,露丝欣赏杰克的画,杰克给露丝讲他旅行过的城市,做了一些不符合女士道德的叛逆小事。

晚宴开始,杰克穿上布朗女士借给他的西服,走进了纸醉金迷的贵族世界。

“导演是什么来头?在英国进修历史学的吗?场景的还原度很高啊。”亚伯拉德又一次在心里骂迪士尼区别对待了,怎么给嬴佳就是钱随便造,给自己就抠抠搜搜。

礼仪繁琐,阶级分明的上流社会里,杰克并不觉得局促,他自信松弛,甚至还有心情和露丝上演廉价戏院里的吻手礼。

饭桌上,卡尔轻慢地提起杰克出身于三等舱,露丝的母亲故意提起杰克漂浮不定的生活,杰克丝毫不觉得尴尬,讲起自己精彩的生活。

布朗女士说,“没什么好怕的,贵族爱钱,只要假装自己手握金矿,你也就是贵族的一员。”

杰克没有假装自己手握金矿,他本就拥有金矿,只不过他的金矿是他丰盈而充足的精神世界。

是他的知足常乐,是他的随性坦然,是他期待每一个明天到来的乐观,是他把每一个今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活着的珍惜。

晚餐散场,杰克邀请露丝参加真正的派对。

在三等舱,在不那么高级的街头乐器边,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欢悦中,杰克邀请露丝一起跳舞,在人群中肆无忌惮跳起踢踏舞。

这无疑是很出格的,也无疑是很幸福的。

不得不说,导演会很拍爱情,亚伯拉德心想,而且是含蓄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的干柴烈火,是突破桎梏的灵魂和鸣。

一个小时了,亚伯拉德抬腕看了看手臂,如果接下来的戏份仍是男女主如何冲破贵族和平民的阶级壁垒在一起的话。

那很抱歉,《绿蚺2》赢了。

亚伯拉德向后靠在椅背上,紧张的心情松懈了些,还以为迪士尼看重的影片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露丝到下等舱疯玩的事情被卡尔知道了,卡尔要求她不许再这么做,被露丝平静拒绝。

卡尔掀了桌子,咬牙切齿的要求露丝必须永远忠诚于他,像每一个妻子忠诚于自己的丈夫一样。

露丝的母亲也警告露丝,借家族艰难的处境告诉露丝必须乖乖和卡尔在一起。

遭受打击的露丝陪母亲用餐,偶然瞥见一位母亲正在教自己五岁的女儿按照标准的贵族礼仪用餐。

小女孩纤细白皙的身体坐的笔直,面无表情地将餐巾铺在腿上,拿起刀叉。

这将是露丝未来每一天的生活。

甘心吗?

知道什么是快乐和自由的人,甘心压抑自己成为精致的摆饰吗?

露丝找到了在船头发呆的杰克,告诉了他自己的心。

夕阳下,海风温柔地吹起杰克的大衣,带着主人炽热的心向露丝靠近。

杰克伸出手,将露丝拉到身前,引着她走上栏杆,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握着她的手缓缓张开双臂,像一对比翼齐飞的鸟。

夕阳将露丝的头发染成烈火般的红,她绿色的眼睛映出太阳的颜色,丝巾飘扬,感受风的味道。

《我心永恒》经典的配乐响起,杰克和露丝的指尖交握缠绵,痴迷眷恋。

这是一个可以载入影史的镜头!

影院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亚伯拉德也被这个镜头震撼了,他用了十万分力气,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然而目光扫到身旁的其他观众,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叹。

他们的目光锁在那块电影屏幕上,久久不愿移开。

这一刻,亚伯拉德承认,《泰坦尼克号》不会输得太惨。

杰克和露丝回到房间,露丝从保险柜中取出海洋之心,让杰克为她画了一幅画,正是电影开场打捞队从泰坦尼克号的残骸里捞出来的那一幅。

明明是很香艳的画面,可镜头避开了所有直白的画面,仅仅停留在两人的手上,脸上,眼睛上。

极致纯粹的爱情,极致纯粹的浪漫。

亚伯拉德身旁那位自称看过三遍电影的女士呢喃道:“如果故事在这里停止就好了。”

电影不是快结束了吗?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亚伯拉德皱眉,忽然想起电影前期那些漫不经意的隐喻,什么“永不沉没的船”,什么“不足容纳全员的救生船”,什么“冰面”,什么“全力提速”。

就像导演拍上流社会和下流社会的对比一样,这些画面一闪而过。

可冰山不会一闪而过。

“右满舵!右满舵!”

“全力倒退!”

“关闭风门!逆转引擎!”

“快点,快点,转弯。”

每个人都在默念着。

船头转弯,险险擦过巨型冰山。

还没等观众松一口气,泰坦尼克号巨大的右船底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冰山,一瞬间,钢铁粉碎,海水倒灌。

上一秒还在燃烧的锅炉房瞬间被淹没,船长降下气舱门,把一舱锅炉工连带着海水一起封在了船舱里。

一切看起来都安然无事了。

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总设计安德鲁盯着图纸良久,道:“从此刻开始,无论我们如何挣扎,泰坦尼克都将沉没,无可避免。”

船长的目光坚毅:“船上有多少人?”

船员回答:“两千两百。”

他们的救生艇只能装下一半的人。

船长目光里的坚毅染上浓郁的悲鸣。

此时此刻,这艘船上将要发生什么,每一位观众心里都有了答案。

亚伯拉德心一提,无法抑制地从嗓子里吐出了一个单词:“Je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