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为何把宋安宇的名次往后挪了呢?他原本可是二甲第三啊。”太子满脸无奈地问道,他实在不理解父皇为何要随意改动人家的名次。
“你这就不懂了。”李皇微笑着,一边摆弄着眼前精美的陶瓷,一边说道,“若宋安宇位居第三,那张尚书家的小子该如何是好?人家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了近二十年,咱们能让一个武将家的晚辈排在他前面吗?”
“那状元和榜眼呢?”太子追问道。
“哎,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李皇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那些大臣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额,父皇!”太子有些尴尬。
“咱们得给地方的学子一些机会呀。”李皇耐心地解释道,“你看看,如今朝堂上尽是京城里的官二代,那些地方上来的学子怎么办?他们多年苦读,咱们也得给个交代,要适当地安抚他们。”
“父皇,可那些名列前茅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啊!”太子仍有些不甘。
“怎么了?二甲的人都能进翰林院,非要排个先后的话,为何不能让咱们那些老臣家的子弟排前面呢?”李皇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严肃起来,“太子,你不会真以为,别人苦读十二载就能比得上咱们那些出生入死的老将吧。”
面对父皇威严的目光,太子低下头,恭敬地说道:“请父皇解惑!”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卖饼的人,就算他再努力卖饼,能和那些官僚相提并论吗?”
“自然不能。”太子回答道。
“那些农民如果没有救驾之功,能封官吗?”
“不能。”
“那些士兵如果没有经历战争,没有九死一生,能封侯吗?”
太子额头冒出冷汗,滴落在地上,回答道:“不能。”
“太子啊,你知道吗?你爷爷曾带我去看过那些赌博的人。”李皇缓缓说道,“有一次微服私访,你爷爷带着我去了赌场。”
“您是说,有人能通过赌博改变命运吗?”太子问道。
“理论上有可能,但现实是根本没有。所有那些带去的钱少于赢的钱的人,都走不出赌场。”李皇神色凝重地说,“可你知道为什么赌博让人上瘾吗?”
“孩儿不知。”
“因为它会让你赢,哪怕只是小小的赢,也会让你更想去赌,这就是瘾!”李皇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子,“给人一点甜头,让他们有努力的动力,懂了吗?”
李皇看着太子,太子在这番道理下,渐渐明白了。是啊,一个状元的名次又算得了什么呢?地方上来的又如何,到最后,不管是谁,都得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爬,没什么可慌张的。考试成绩固然会影响前途,但对于那些地位比你高得多的人来说,又能有多大影响呢?
老一辈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能给自己长脸,可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非得是全国第一才行吗?其实不是,只要比隔壁家的小孩强就可以了。什么?你说隔壁村的孩子比你强?没关系,在那些权贵眼中,只要你家有权有势,就比他们强。
在他们看来,武将就像是隔壁那些吵闹的邻居,只要文官家的孩子比武将家的强就行了。你说地方学子比你强,你就自卑?怎么可能,他们家里有人坐到过最高的位置吗?没有的话,就没你家强!
至于武将那边会不会因为宋安宇的名次问题而有意见呢?毕竟多少年才出这么一个走到这一步的苗子。其实也没什么,比文官强固然好,没人家强也正常,没什么可自卑的,他们家封侯了吗?没有就没文官强。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就像给猪喂饲料它们才会长肉一样,给人一个目标,他们才会努力。一个两个的名次其实没那么重要,既要安抚老一辈的心,又要选拔出新鲜血液充实朝堂,这可不容易啊。
朝堂可不是江湖,这里没有江湖中的侠肝义胆,有的只是勾心斗角。但朝堂不能死气沉沉,必须保持鲜活向上的氛围。
至于结党一说,没有对抗就没有竞争,大家之所以悄悄努力,就是因为有对手带来的压力,没有对抗就没有动力,朝堂绝不能成为一言堂。
李皇看着太子逐渐理解的表情,心中稍感满意。不过一想到那些迂腐的老师们,只知道教些之乎者也,却不教这些为官之道,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完名次的问题,就该讨论那些考中的人的官职安排了。这次殿试考中的人里,也没多少特别重要的人物,太子和皇上便着重看了看几个关键的安排。
“那状元去做什么?”太子问道。
“翰林院典簿。”李皇回答。
“从八品?这是不是低了点?”太子有些疑惑。
“低了?高了?”李皇反问道,“他不过是个死读书的罢了。其他人都还好,但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当个这个足够了。”
“但是……”太子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你担心别人官职比他高,他会有想法?”李皇笑着从旁边拿出一张纸,递给太子,“念念。”
“状元郭楠醉卧醉仙楼,拳打小厮。”太子念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可大可小,就看当局者怎么看待了。
“父皇,这……”太子还想为状元争取一下。
“行了,朕意已决。”李皇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儿臣明白。”太子知道多说无益,“那其他人呢?”
“各部院八品笔帖式,到二甲第十为止。其余的都委派到地方,从知县做起吧。”
太子心里清楚,这是父皇刻意安排的结果,不过好在宋安宇也留在了京城。
最终,宋安宇当上了兵部的八品笔帖式。这八品笔帖式是做什么的呢?其实就是抄抄写写,类似于抄书的工作。
“让那小子抄书?”段康听到宋安宇的安排后,不禁摇了摇头,“就那小子的性格,让他抄书?他能坐得住才怪。”
“啥?让那小子抄书?”宋世杰满脸疑惑,“我都没见那小子能写出什么好看的字,抄书?那字能看清吗?”
“啥?我儿子苦读十二载,最后就只能在这个朝代从个抄书的做起?”崔安有些恼怒,“秀才都能抄书,我儿子都考到这个位次了,还抄书?这不是欺人太甚吗!这王朝怕是要乱套!”
“那人要当官了?”张琰听完丫鬟禀报的这些事,神色淡淡地说道。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在京城为官,虽然官职小了点,但毕竟是京城的官,在这京城,哪怕是一条狗都感觉比其他地方的人高贵呢。
“啥?那小子去兵部抄书?兵部有什么可抄的?”当枕简知道宋安宇去兵部抄书时,满是无奈。毕竟自己去的是吏部,一想到自己兄弟的工作这么轻松,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啥?让我做笔帖式?”宋安宇得知自己的官职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是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