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天后,众人把干粮、淡水、装备等搬上了骆驼,在车嘎力巴的带领下,走进了沙漠。
“这条路,你应该知道的吧?”车嘎力巴悄悄地问朝兮,“我爷爷说过,你当初会到我们家里来,就是让我爷爷给你带路找古潼京。”
“大致的路线还记得。”朝兮悠悠一笑,“毕竟这是我给你们小太爷选的地方,我当然比他熟。”
车嘎力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这里面的东西……”
“嘘——还是别给孩子们剧透比较好。”朝兮的眼光瞟着那几个茫然无知的人,笑得意味深长。
在大沙漠里走了两天以后,他们找到了那片熟悉的绿洲,原地扎营休息。
绿洲旁边没有熟悉的海子,大概是移动到其他地方去了,茫茫沙漠里去找海子也不现实,还不如守株待兔。
反正海子早晚是要回来的——黎簇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就得出意外了。
帐篷才刚刚搭起来,老练的车嘎力巴闻了闻空气的味道,就脸色大变,招呼着众人:“快走,火烧风要来了!”
“什么是火烧风?”黎簇问道。
“就是火烧过的风!”
车嘎力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他焦急的动作似乎表达了一切含义。
朝兮言简意赅的解释:“你们想象一下把自己关进电烤箱里是什么感觉。”
“插电还是不插电的?”这种时候苏万还在开玩笑,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抖了。
朝兮回应给他一个冷冷的白眼。
在火烧风彻底到来前,他们离开了那片绿洲。
但火烧风像沙尘暴一样,持续不懈地追击着他们。
原本就十分炎热的沙漠天气,气温持续不断地上升着,即便有骆驼,他们的行走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梁湾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体质也比不上久经训练的朝兮或三个气血方刚的半大小子,走出去几个小时后,她开始虚脱了,身上疯狂流汗,神智也不太清晰了。
这是空气温度已经到了六十多度,跟汗蒸房一样,区别在于他们不能脱衣服,否则加速流汗,会更快死于脱水。
对于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朝兮而言,虽不至于就这么把性命交待出去,可也着实不好过。
黎簇把梁湾抬上了骆驼,这是权宜之计,因为骆驼还拉着装备,情况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顺着凉风的方向,走了不知道多久,连骆驼都倒下了,黎簇只得背上了梁湾。
这小子,倒是有点子年少风骨。
其他两个就没这么好心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也都是人之常情,黎簇渐渐被落在了后面,车嘎力巴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小太爷说了,他总要慢慢跟上来的。”
朝兮没有说话,也懒得说话,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
看在他做到了之前那十七个人都没做到的事的份儿上,朝兮愿意给他开闸放水一回,只当成全了他的这一份风骨。
渐渐的,黎簇也意识到了谢朝兮是在等自己。
苏万和杨好已经领先他三四个沙丘了,他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但是一抬起头,就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前,触手可及,果然还是会令人感到欣慰吧。
黎簇终于还是在耗尽全部体力之前,找到了那片海子。
当他走到水边时,苏万、杨好和车嘎力巴已经在水里泡着了,他还算有风度地把梁湾下半身放进水里,上半身仍靠在岸边,防止溺水,然后才脱光了衣服跳进海子里。
清凉的咸水滋润着干渴的皮肤,他足足泡了半个小时,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向周围。
谢朝兮也在水里,就在他两步之外。
不知是否顾及了有女人在场,谢朝兮只脱了上半身,站在浅水处,把草帽当水瓢,撩水往身上、头上泼,优越的腹肌若隐若现。
……祸水!
黎簇的耳朵一阵阵的发热,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了,连忙把头沉浸在水里降温。
如果这是个女人,黎簇一定觉得她是在诱惑自己,可惜这不是,所以黎簇只觉得脑壳疼,生怕一个不小心,但损了道心。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谢朝兮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地想,万一他们有钱人就好这一口,是故意在引诱他呢?
黎簇回想着自己往常看过的dVd,环肥燕瘦的美女不知凡几,甚至于眼下就有个貌美如花的梁湾,可是一想到谢朝兮,他就感觉心头跑过了一万匹草泥马:踏马的,谢朝兮是真绝色啊,一点不掺水分。
他有一瞬间,都开始嫉妒吴邪了。
话说吴邪这么有病的人,是怎么跟谢朝兮凑到一起去的?
真不理解。
海子的到来拯救了沙海小分队,他们几乎是在水里泡了一晚上,在黎明到来前,他们把骆驼背着的装备都找了回来,然后用附近能找到的胡杨树干、树枝拼了一艘船。
火烧风仍然在逼近,他们需要乘船离开这里。
上船之前,朝兮看到车嘎力巴向自己打了一个暗号。
他心领神会,并默默地、悲悯地看了看黎簇。
小船顺流而下,这群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也高兴的太早了,居然还浪费了一匣子子弹打鱼吃,简直没脑子。
朝兮和车嘎力巴对了对视线,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无奈与感慨。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下水游泳的时候,车嘎力巴一刀砍断了连接树干树枝的绳子,抢了黎簇的背包游水而去。
并不天真但也缺乏社会经验的黎簇同学,喜提吴邪用无数艰险经历得来的一句名言,也是吴三省最后的警告: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永远是人。
等他们匆忙抢回了背包,紧接着就被四散开来的木头和湍急的水流冲散,黎簇甚至还被木头撞了头,就此失去了知觉。
谢朝兮留给黎簇的,是水中的一个冷冰冰的回眸。
没有回眸一笑,却仍令黎簇心头一跳……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