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季小队长被年轻又大胆的小姚同志喜欢上的事情,只消一个下午就在村委会大院里传开了。
何书记没想到一眼瞅不见,俩人竟然就当面摊牌了,
吓得抓紧赶在下班前叫姚亭轩到办公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何书记也顾不上别的,直言道:“小姚同志,今天你跟季小队长是咋说的,刘姐大概给我都学了一遍。”
“小姚,虽然我很希望咱村委会能留住你,可我也得就事论事,站在中立的位置上说一句。”
“这件事的确是你不对,而且是大错特错。”
何书记声音放得很沉,虽未横眉立目或是愤然拍桌,却也难掩其中威慑。
他又道:“咱们都是有文化的,都是懂读书的好处的。”
“难道书上写了开放思想就是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婚姻,横插一脚吗?”
“你们学校是这么教你的吗?”
“... ...”姚亭轩站在那耷拉着脑瓜,久久都没言语。
何书记也没催,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都血气方刚,容易头脑一热做出冲动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姚亭轩终于开口:“我知道我这件事从道德上来讲...的确不对,可爱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就是喜欢春花姐,而、而且她跟我说完那些以后!我反而更喜欢她了!”
“我、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
他蓦然抬头,激动到双眼都红了。
何书记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捂住脸,几乎哀嚎:“我的个天老爷啊!”
“我真是岁数大了...实在是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平时到底是咋学习,咋生活的?”
“你们这些糟糕的思想到底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怎么就叫糟糕了!”姚亭轩攥紧拳,倔强反驳:“这叫爱情,这叫伟大又勇敢的爱情,这叫不顾一切的爱情!”
“爱情是美好的,爱情永远都不糟糕!”
何书记都累了,觉得整个人都疲惫不已,叹息道:“小姚啊,我真有点后悔中午跟季小队长说话的时候没叫着你。”
“她说的那句话我觉得非常有理,那些心脏的、心坏的人明明办了不好的事,还非得用文化、用学识来解释的冠冕堂皇,这分明是往文化和知识脑瓜上扣帽子。”
“你也是一样,你如今明明在做一件非常不光彩,非常不正确的事情,还偏要跟我提什么爱情...你,你咋不问问‘爱情’乐意不?”
“‘爱情’乐意叫你这么扣帽子不?”
“... ...”姚亭轩自然理亏,又不说话了。
何书记只看他那满脸不服不甘,就觉得哪怕再说啥道理,他可能也够呛能听进去多少。
于是挥挥手:“算了,你今天先别上班了。”
“回去歇着吧...”
“如果你还想在村委会工作,今天明天这两天就不要来了,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不服,也可以拎着包袱走人,我也不拦着。”
“就这样吧,你走吧。”
“... ...”
姚听轩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他没回办公室,就垂着头红着眼眶一路走出村委会大院,按照记忆前行、拐弯,再拐弯。
然后“咚—”的一声,碰到头了。
“嘶—”姚亭轩捂着脑瓜道:“你这人走道咋...”
刚一抬眼,后半句话就噎嗓子眼儿里了。
段虎叼着烟,垂着幽深而漆黑的眸,龇牙一笑:“呦?小王八犊子叫你们领导赶出来了?”
“!!”姚亭轩瞬间面红耳赤,脑瓜“嗡”地一声炸了,张嘴就骂:“你,你这个两副面孔的卑鄙、卑鄙小人!”
“你,你不知羞耻!”
“你不讲文明!”
段虎懒洋洋的啊了一声,“嗯...后面两句没毛病。”
“小人就算了。”
他像是看小鸡子似的扫两眼,粗笑道:“咱俩谁小人儿啊?”
“你有一米七么你?”
姚亭轩直接跳脚:“我,我有一米七二!!一米七二!!”
“哈哈哈哈艹!吓死老子了!”段虎呼出烟雾,摇头啧啧道:“差点儿以为你要跳起来打老子波棱盖了呢。”
“... 你,你...你!”
姚亭轩一口气堵在胸口,都快翻白眼了。
段虎轻慢道:“实话跟你说,就你这么个小鼻嘎大点儿的玩应,老子压根就不可能会放在眼里。”
“我家花花儿那是个多珠圆玉润的大宝贝儿啊,你当谁都接得住啊?”
“就你这样的,连老天爷都不敢把这么个大宝贝儿扔你怀里,因为你指定是接不住,得给我家花花儿摔个大屁蹲。”
“...我,我我!”姚亭轩实在受不了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憋屈不已地哽咽道:“我,我还会再长高的!”
“我也会...嗝...会再变强壮的!”
段虎佯装惊愕,语气却更招恨,拐八道弯似的:“呦呦呦~小鼻嘎哭啦?”
“你可别嗷,这两下气叫你捯的,这四下也没个证人,一会儿你倒地上昏死了到时候讹老子咋整?”
“我!才!不!会!!”姚亭轩愤然咆哮。
“我才不是那种...那种人!”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
段虎抠抠耳朵:“别叫了别叫了,跟猫似的。”
姚亭轩:“... ...”
段虎晃晃悠悠抬腿往胡同外头走,随口道:“能喝酒么,小鼻嘎?”
“有胆儿跟老子喝么?”
姚亭轩一愣,抓紧追上,
“怎么不能!”
“你看我喝不死你的!”
……
季春花下班的时候是孙巧云来接的。
她一瞧这个,抓紧过去挽住孙巧云,咽了咽唾沫问:“妈,虎子咋没来呀?...搁,搁家做饭呢吗?”
孙巧云摇摇头,“没呀,饭跟菜中午的还剩好些呢,咱娘俩热热吃吧。虎子没搁家,好像是县城又有个啥事儿吧?”
“他送完你回来一趟,没多会儿就又走了。”
“就说出去,没说去哪。”
孙巧云不以为意道:“嗨呀,你爷们儿能去哪?”
“只要不是干活赚钱去,就得黏糊你跟前,没别的事儿。”
“哦哦。”季春花讷讷应了声,有些失神的同孙巧云一起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