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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绑架犯,杀人犯!”

“我要去告官,我要上诉!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喂,有没有人啊?再不放我走我要放火烧屋了!”

云州林府内灯火通明,桑柘被锁在屋子里,叫嚷了老半天也不见外面的人回应,气得一通乱砸,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院子里,林莫寻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面容阴郁、已到了忍耐边缘的魏玄,唯恐他一怒之下剁了桑柘,赶紧叩了叩房门,无奈地提醒。

“你消停点吧,现在外头都乱成一锅粥了。”

桑柘立马扒开了门缝,目光凶狠地盯着林莫寻:“他们都死了也跟我没关系!你赶紧放我走。”

林莫寻摊手:“那你找错人了,虽然这儿是我家,但是现在我说了不算。再说了,你是扶姐姐指名道姓要找的人,我可不敢放你离开。”

桑柘望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瞬间就涌起了水光,脸上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林大哥,好歹我们也是共过患难的,难道你忍心看我落在他们手里?”

林莫寻不为所动,甚至呵呵一声。

“少来!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再说了,扶姐姐他们未必会伤你,你在这儿,总好过落在那群山贼手里吧。”

见林莫寻软硬不吃,桑柘气得把房门一甩,到底是安静下来了。

林莫寻松了口气,扭头看着始终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魏玄,头又疼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问:“魏大哥,你还好吗?”

魏玄眉宇间似结了一层冰霜,嗓音沙哑生冷:“死不了。”

林莫寻盯着他掌心的伤口,有些不忍:“你的手还在流血,要不要我叫大夫来给你处理一下?”

魏玄垂眸,凝视着血肉模糊的手掌,仿佛在看死物一样,喃喃道:“反正也没人在意,管它做什么?”

林莫寻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他身后,惊讶地唤了一声:“扶姐姐。”

魏玄下意识地回头,猩红冷漠的眼中藏着万千恼意,却都淡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站在走廊上,素白的衣裳堪堪裹住了纤瘦的身躯,头顶的灯笼在晚风下轻轻摇晃着,玉颜似雪,冷白色的肌肤更显透明。

明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好似一阵风,叫他握不住,又舍不下。

她走上前,睫毛轻扫,打量着他一身的伤。

“为何不包扎?”

魏玄倔强地扭过头,夜色中面容阴郁,声线冰冷:“我不过一个小侍卫,不像谢公子金贵,不劳殿下担心。”

林莫寻嗅了嗅空气,好浓的醋味。

扶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漆黑的眸子映着无边的永夜,波澜不惊。

大概是气氛太过尴尬,林莫寻赶紧道:“扶姐姐,谢公子怎么样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到谢玉琅,魏玄浑身的尖刺又竖起来了,强悍的威压刺得林莫寻背脊发凉。

扶姜温声道:“他没事,好在那箭没刺中要害,伤口也不深,刚喝了药,睡下了。”

“那可太好了!”

林莫寻刚露出笑脸,身侧的魏玄突然站起身,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聊,我去睡觉了。”

扶姜忽然开口:“莫寻,我的药呢?”

此话令魏玄的脚步猛地一顿,担忧几乎要溢出了眼眶,却又生生忍住。

林莫寻忙道:“已经放在扶姐姐房里了,要不要我找个丫鬟帮你上药?”

“不必了。”

扶姜吩咐他看好桑柘,便转道回房,却见魏玄还站在远处,低低哼了一声,道:“等会过来找我。”

魏玄拳头一紧,似赌气般冷漠拒绝:“不去!”

扶姜深深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哦”。

魏玄气坏了,脸色忽青忽白,煞是狰狞。

林莫寻的眼珠子在他们二人中间来回,满脸迷茫。

一刻钟后,他站在了扶姜的房门之外,唾弃自己没骨气。

扶姜只说“等会”,却又不知要等多久,魏玄恨自己明明怨气未消,却还是忍不住惦记她身上的伤,眼巴巴地便赶了过来。

敲门无人应后,他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热气混着花香扑面而来。

屏风后传来水声,盈盈身姿在屏面上投下了淡影,抬起的玉臂纤细白皙,很快又严严实实地藏进了衣裳里。

她掀开而出,脸颊因热气的熏腾而泛起了红,眼眸湿漉漉的,直直地撞进你心里。昏黄的烛灯下清肌生光,面容雪润如枝上春桃,仿佛咬一口便汁水横流。

扶姜蹙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玄拉回思绪,脸颊通红,羞恼地反口质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扶姜不太想跟正在生气的小狗吵架,没完没了。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到桌边坐下,上面还摆着林莫寻送来的伤药。

“我就知道,叫我来肯定没好事!林府那么多丫鬟,你不会让她们给你上药吗?”

魏玄一边叮呤咣啷地取药,一边骂骂咧咧,但见扶姜坐下,他的脸色虽然还臭着,语气更是烦躁,但动作明显放缓了几分。

“哪里受伤了?”

正欲去拽她的袖子,手里的药却被她取了过去,同时手臂也被她按在了桌上。

“魏小狗,你是木头吗?还是嫌伤得太轻了?”

她熟练地帮他清洗伤口,手下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想让他长长记性。

谁料魏玄真的跟木头似的,傻愣着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写满了惊讶迷茫。

“你叫我来,是来帮我上药的?”

扶姜淡淡回了一句:“不是。”

魏玄怎么可能信?

白日里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他的心里仿佛揣了蜜罐一样,不可置信之余,又试探性地把左手也伸过去。

“这儿也要。”

扶姜盯着他左手掌心处那一道细小的血疤,语气微凉:“魏小狗,你别得寸进尺。”

魏玄撇撇嘴,正要把左手收回去,那纱布忽然落在了他的掌心,一如对待右手那般认真地清洗上药。

魏玄一怔,手心被她触碰的地方激起了一阵酥麻,顺着血液经脉,流淌到他的心尖上。

他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娇颜,昨夜的她冷得像一把刀子,扎得他的心口鲜血淋漓,现在却又化作了缠缠柳丝,绞得他透不过气。

手忍不住去触碰她的脸,没料到她突然抬头,心虚的魏玄蓦然僵住。

他慌慌张张地想缩回手,却见她微微偏头,主动把脸颊贴上他粗糙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