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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用来举办宴会的酒楼一共有三层,顾霖目光扫一扫,发现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在酒楼内所坐的位置别有用意。

譬如一楼大堂不似二楼三楼有独立的包厢,下面坐着的大多数是普通商人,在府城经营小食肆或小作坊之类的店铺,年收入顶破天便是千两。

二楼包厢坐的则是府城近几年的新起之秀,或是小有底蕴的商贾,年收入约莫万两白银。

对于三楼包厢内具体坐的是什么人顾霖不知晓,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都是府城顶层那批商贾,年收入难以估测。

虽然顾霖身处于二楼包厢,但包厢朝向大堂的那一面的墙壁有一扇大窗,此时正开着,所以顾霖眼睛望过去,便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景象。

原先楼下一众宾客面熟彼此,慢慢地交谈起来,但正聊到热火朝天时,一位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站在大堂中央。

其个子中等面白黑须,身着富贵奢华,身材臃肿,肚腩圆胖如球,但胜在外表白白胖胖和气友善,给人一种和气生财的感觉,所以并不惹人反感。

杜大海拱起肥大如蒲扇的手掌,依次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行礼,笑着说道:“在下杜大海,乃有缘酒楼的东家,承蒙在座各位同行厚爱,亦为本府商会理事之一。”

“今日邀请各位同行前来参加宴会,一是为了维系各位的感情,增强商会凝聚力,二是为众位提供一个交谈为商之道的平台,话到这里,杜某便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说完,他“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手掌,大堂两边的轻纱轻飘而起,众人往前一看,两列清秀可丽,衣着轻薄却不轻佻的少女们莲步轻移而来。

杜大海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大堂中央的空地很快为少女们所占领,她们姿态柔软风流,长袖轻舞,转动间眼神与在座每一位宾客对视含蓄浅笑。

对于这样的安排,宴会上的宾客们司空见惯。

但这只是用来款待一楼的宾客,二楼为独立的包厢,商会对他们有另外的安排。

二楼的包厢绕圆建造,其圆心是一块实心的空地,商会亦为他们安排了可供其观赏的舞蹈。

但在二楼翩翩起舞的不只有女子还有哥儿,他们的容貌身姿肉眼可见的胜过一楼少女,每一位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却美的各有千秋。

隔着包厢,他们难以与包厢内的客人交流眼神,但其舞动的身姿柔软婉转,使得许多宾客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

顾霖亦不能幸免,他的眼眸浮现出欣赏,仔细地观赏着眼前美轮美奂的舞蹈。

少女少年们正值青春年少,身姿就像一只只轻快的蝴蝶,虽然他们的神情温顺柔婉,但因为身上的朝气,每一次舞动间的旋转下腰都表现出别样的生气与力量。

偶尔空隙间,他们还会同站在木窗边的宾客对视,水汪汪的眼睛害羞地看过去,又怯怯地收回来,欲拒还迎令人心中生出痒意。

原本顾霖看的津津有味,但见到这副情景,他便失去继续观赏的心思了。

很快少女少年们的舞蹈结束了,一楼的少女们慢慢退离大堂,但是二楼的少女少年们却没有离开,他们脚下轻移来到每个包厢前。

于二成见到这副景象,脸上划过几分意外道:“这是干啥啊?”

包厢门被敲响。

顾霖面上的淡淡笑意消失了,他对于二成道:“同他们说我这里不用人。”

于二成点点头,几步上前打开包厢门,高大的身子往那儿一站,不让外头的哥儿进来。

看着矗立在身前,挡住自己去路的男子,清秀哥儿脸色一僵,于二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我们家老板不需要人作陪,你回去罢。”

清秀哥儿还想要挣扎一下道:“里头的老爷只带了你一个进来,没有仔细人伺候着,我最会伺候人了,让我进去侍候老爷罢。”

于二成是男人自然能明白对方话里潜在的意思了,他奇怪地看向身前的哥儿道:“我们老板是哥儿,不喜欢吃葡萄,你回去吧。”

清秀哥儿神色一怔,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性别不对,他没有方才的死缠烂打,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然而,于二成仍是心有余悸,青天白日的,他原以为此次宴会再是鱼龙混杂,但顾及着脸面,商会应该不会在大白天安排这些事情,不想他还是低估这些人的底线。

于二成进来时,便看到自家东家脸色微凝,他知道前些日子对方得了疾病,最近病情好转后才出来应酬。

眼角余光瞥到下方一楼,于二成转移顾霖的注意力道:“东家你看一楼。”

于二成抬手指向一楼大堂。

顾霖眼帘微垂,视线随着于二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杜大海再次出现在大堂中央,紧随其后的是,十几位手捧精致木盒的妙龄少女与哥儿。

杜大海的眼神先是扫向四周,片刻后,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才高声道:“今日商会为了感谢各位同行赏脸前来参加宴会,决定回馈大家。”

杜大海话落,众人被引起了微许好奇之心。

杜大海眼神扫向前头捧着木盒的少女,那位少女立马莲步轻易走上前去,待站在杜大海身前,少女低首垂眸,高高举起手臂把木盒捧到对方面前。

杜大海伸手打开木盒,顿时盒内莹润白光一闪,众人伸头一看发现竟然是……

众人神情惊讶,他们面面厮觑,因为盒中物品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东珠。

东珠乃大乾贡品,在整个大乾,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后有资格使用东珠外,其他人即便是皇亲国戚,若是没有皇帝的恩赏敢使用东珠的话,通通被视为蔑视皇权的杀头大罪。

此等律法在座众人都知晓,但让他们真正惊讶的除了东珠是贡品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东珠极其难得。

但杜大海面前那盒东珠,光是看着便有几十颗了,颗颗莹润饱满,大小均匀约莫有半个拇指大小,完全不似瑕疵品。

一群人看的眼热极了,大堂上立马有人道:“杜老板,我愿意出价万两白银来换这盒东珠。”

“一万两便想买这东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见原先和和气气交谈着的商人们竟然为了一盒东珠呛声起来。

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在府城算是略有家资的商人,但商便是商为人所鄙夷,东珠是身份的象征,这些商人自大于自身雄厚的身家,又自卑于自己的身份地位,皆想要买下一盒东珠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看着大堂上吵吵闹闹的一众人,杜大海白胖的脸更加和气了。

他两眼几乎眯成一条缝:“众位稍安勿躁。”

虽然他没有高声,若论家资也是二楼宾客,但因为其在商会里的地位,众人都会卖给他一个面子。

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大堂,杜大海说道:“东珠乃商会偶然所得,然我等理事不愿独享这好处,便想着拿出来同各位同行分享。但东珠只有一盒,若平白给谁,其他人都不会服气,我等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如何?”

“好,我等听杜老板的!”

“杜老板看着安排便是!”

杜大海笑眯眯地道:“因为此次拍卖是为了回馈各位并非盈利,且拍卖所得钱财都会捐给郊外的难民营,众位不用担心我等中饱私囊。”

不管杜大海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众人口上都称赞道:“商会大义!”

见逐渐步入正题,杜大海也不磨蹭道:“东珠起价一万两,开始拍卖!”

“一万一千两!”

“一万两千两!”

“一万三千两!”

……

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不仅是一楼的宾客对东珠趋之若鹜,二楼的宾客亦不遑多让。在见到东珠时,他们早便蠢蠢欲动了,但相比一楼宾客,他们更加能把控自身的情绪。

东珠起拍后,顾霖清楚地听到周边几个包厢相继报价。

于二成没有见过这么一群不把钱当钱的人,他是见过好运楼的流水,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顾霖生活俭朴从来不铺张浪费。

于二成不理解道:“不就是一盒珠子吗?不能吃不能喝,花那么多钱买来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

顾霖道:“二楼宾客家资丰厚,于他们而言,真正缺的不是钱财而是身份。东珠象征着身份地位,试问天下谁能尊贵的过皇上皇后和太后,其他人都用不了的东珠他们却能用上,这不就是隐隐比别人高上一头吗?

是不是觉得这种想法很是荒谬不可思议?拿三楼包厢那批商人来说,他们纵然家财万贯,但面对府衙官吏亦要和颜悦色,而像我和杜大海等略有薄资的商人,一旦对上“士”,即便对方是童生,若想日后不结怨能够结一份善缘,我等都不会轻易得罪。”

顾霖道:“越缺什么便越想要什么,况且一盒东珠不仅象征着身份地位,若是买下东珠的人舍得,可以凭此打通官府关系,为自己寻一个可靠的靠山,除了花去的真金白银外,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二成闻言心间一动,若是他们也能买下这样的好东西,好运楼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但看着身前始终没有竞价意思的东家,于二成没有轻举妄动。

对方的一举一动被顾霖收入眼中,他不禁微微慨叹,若论目光长远,于二成比不上林小幺,若日后无法做出改变,对方只能作为副手协助他人,不能独当一面。

顾霖开口说道:“这种东西谁都能碰但我不会碰。东珠乃贡品,在民间流通是触犯朝廷律法,我便是将其买下来送人,亦要承受抄家杀头的危险。”

顾霖看向于二成,脸色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他神色坚定,语气冷静道:“我们无法做到独善其身清清白白,但也不能完全堕落与他们同流合污。

每年送往官府的礼钱,我们可以多添几分,但如东珠之类足够杀头的东西,咱们一点也不能碰。”

“否则便是被抄家处死的结果明白吗?”

听着东家的解释,于二成全身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所谓的富贵险中求是真的要命,而且可能要的不止是一条命。

之后于二成没有再说话了,他站在顾霖身后,用心地观察着下方的拍卖会和每一个人的表现。

陪着东家出门前,林小幺叮嘱他好好珍惜此次出行,因为这是一次很好的磨砺机会,当时于二成感触不深,只觉得东家看重自己想要栽培自己。

但一到这儿,看着宴会上每一位在府城能说出些许名号的老板们的表现,以及商会公然拍卖贡品,于二成的心绪掀起波澜。

而在经过东家的提点后,于二成又不禁想到若是此次跟随东家出行的是林小幺的话,对方会怎么表现。

于二成推测着,依照林小幺的性情,对方肯定会在短暂的惊讶后,立马从宴会的场地布置和杜大海的表现等,收集许多有用的信息。

渐渐地,于二成沉下心来。

“三万两!”

杜大海高声道:“林老板出价三万两,还有谁出价更高?”

三万两不是小数目,一楼的宾客们产业每年盈利顶多五六千两这般,若是一万两多的话,他们还能拿出来,但是一下子花出去三万两便要伤筋动骨了。

所以随着对东珠的竞价越来越高,一楼的宾客不再出声。

杜大海口中的林老板是二楼包厢的宾客,对这盒东珠势在必得,同他一起竞价的二楼宾客都铩羽而归。

至于东珠这般珍贵,为何三楼包厢的宾客不出手竞价,当然是因为三楼包厢的商人都是商会的领头人,既然已经放出话来回馈宾客,他们自然不会与宴会宾客相争了。

明面上是这样的,至于他们有没有提前给自己留下东珠便不得而知了。

“既然无人出价,那么这盒东珠便是林老板的了!”

杜大海拍板决定。

最后少女捧着东珠走上二楼,一楼宾客向二楼的方向投去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