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怔愣片刻,荣飞烟此举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可想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她拿出来的证据,真的足以扳倒荣家,那她在这是世上便不会再有任何倚靠。
荣飞烟点头,“想好了。”
说着便将揣在身上的账册递给了谢渊。
谢渊接过证据,翻看几页,目光冷峻。这是荣家在宿州地界贩售私盐的铁证!
谢渊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荣飞烟,“你可知贩卖私盐乃是死罪?”
“我自是知道,可荣家犯下诸多罪孽,这只是其中一条罢了。”荣飞烟苦笑一声,抬头看向谢渊,“王爷这些年想必早就收集了不少荣家的罪证了吧?即便没有我今日拿出这些账册,想必过不了多久荣家也是死罪难逃。”
她来时路上还听说了谢渊南下去杭州府的事情,在与任家军同行时,也知道了最近朝中的变化。
熊奎口供直接指向荣家,人却又在半路被黑衣人截杀,荣家的罪过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难道真的是证据不足吗?
不,是时机未到罢了。
谢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放过剥下荣家一层皮这样的好机会?
既然他放弃继续深究,那便是有能够一举拿下荣家的罪证。
左右荣家都逃不过一死,她拿出这些私盐的证据,也不过是将荣家的既定命运提前了一些罢了。
如今算来,她倒是要谢谢荣家将她除名。
“那你今后要作何打算?”
荣飞烟闻言沉默一会道,“若是可以,我想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
届时荣家覆灭,盛京城她也待不了,只能远走他乡。
谢渊闻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账册交给身边的人,安排他们去顺着这条线去查,将其他州府的私盐证据收集起来。
等安排好一切后,谢渊对荣飞烟道:“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本王可以安排。”
荣飞烟摇摇头,“不,我想等你将这些罪证集齐,亲手交给大理寺。”
谢渊:“......”
见谢渊迟疑,荣飞烟抬头看他,“怎么?不行吗?”
“倒不是不行......”
“不是不行那就是行了。”荣飞烟说着上下打量着谢渊,“从前见王爷一直都是一副冰山面孔,怎么突然间如此......有些优柔寡断了?”
“优柔寡断”的谢渊:???
荣飞烟只疑惑了一瞬,便立即道:“也是,向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身边有了位苏小姐,性子有所转圜也是正常。”
说罢便不等谢渊反应,抬脚朝门外走去,“我便在王爷的庄子上再多叨扰几日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渊的手下四处奔波,按照账册所提供的线索,在各个州府秘密调查荣家贩售私盐的情况。
荣飞烟则在庄子里耐心等待,她时常会在庄子的花园中踱步,回忆着往昔在荣家的点点滴滴,荣家对她有养育之恩,但是她觉得这些恩情在将她剔除族谱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至于娘亲......荣飞烟这些日子知道娘亲因为她的事情,已经和父亲闹翻了,自从她失踪后,人便消瘦了不少,还常常病着。
她找谢渊多要了一份妇人的户籍,趁着荣家出事之前,先让她娘“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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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盛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
荣家夫人病故了。
据说是思女心切,到底是撑不过走了。
一时间荣家上下挂起了白绫,一片缟素之色。荣家老爷虽心痛夫人离世,但更忧心朝堂上的动静。
最近谢渊没什么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
而此时,谢渊已将各州府荣家贩私盐的罪证搜集齐全。
他拿着厚厚的卷宗找到荣飞烟,“如你所愿,明日便可呈交大理寺。”
荣飞烟看着那些罪证,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整个荣家忧心忡忡之际,在荣夫人头七这日,大理寺来了一人。
“咚——咚——咚——”
鸣冤鼓的鼓声响彻大理寺,荣飞烟一身孝服,在传召后捧着厚厚一叠荣家的罪证上了公堂。
大理寺少卿看到罪证大惊失色,却不敢直接开堂,赶紧让人将荣飞烟请进来,然后派人将此事告知荣家。
荣国舅一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待看到荣飞烟的时候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荣国舅怒目圆睁,手指着荣飞烟大骂道:“你这逆女!竟如此狼心狗肺,荣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竟敢这般恩将仇报!”
荣飞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说道:“养育之恩?你们将我剔除族谱之时,可曾念及半分养育之情?这些日子我在外流浪受尽苦楚,差点死在他乡,你们又可曾关心?如今荣家犯下诸多罪孽,我不过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荣国舅气得浑身发抖,“你莫要狡辩!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你说,是不是谢渊那奸人?”
荣飞烟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荣家贩卖私盐,祸国殃民,罪有应得,你们休想再逃脱罪责。”
此时,大理寺卿轻咳一声,说道:“荣大人,且先莫要激动,待本少卿看过这些罪证再说。”
说罢,便接过荣飞烟手中的罪证仔细翻阅起来。 随着翻阅的深入,大理寺卿的脸色越发凝重,这些罪证详实且确凿,荣家在各州府贩私盐的恶行昭然若揭。
即便他是荣家这边的人,也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今日荣飞烟敢孤身带这些证据来大理寺,想必还留有后手,即便他现在将这些账册烧了,保不齐别处还有更多。
荣国舅在一旁看着,心中虽有些慌乱,但仍强装镇定,他一把从大理寺卿手里抢过账册,“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理寺卿对他不设防,被抢了个正着,正要说你抢了也无用时,便看到荣国舅直接将册子丢进了火盆。
火舌一下将账册吞噬干净,只留下灰烬。
荣国舅得意的看向荣飞烟,“哼!证据没了,孽女,我看你还要怎么蹦跶!”
大理寺卿:“......”
他看着桌子上剩余的账本,被蠢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