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轩兄弟俩闻听此言,皆是一惊。陈柏轩赶忙示意陈玉华莫要再言,“此处不宜说,你们都随我来。”
几人再度走进青溪宫,来到后院。
后院乃是庙祝处理事务之所,有三个房间。
里正让沈秀娣带着孩子在院中玩耍,推开旁边的两个房间,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人后,方跟着陈柏轩和陈玉华走进中间那个房间。
沈秀娣知道自己这是担任了望风之责,倘若有人进院,便给房间里的人提个醒。
房间内,陈玉华行至后窗,推开窗门,瞧见后面是一条两丈宽的水渠,随即将窗户关上。
“那天夜里的三人帮中有人在临终前告知于我,有人花钱雇他们三人在正月十五之前取我性命。”陈玉华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最为关键的话语。
“那他们缘何会偷木料?”里正陈柏霖满心不解地问道。
陈玉华长叹一口气:“那人说是贪图我那批好木料,顺便可用马车拉我的尸体给雇主过目。可惜他也不知雇主究竟是谁。”
“那你的意思是雇主乃崔家人?”族长沉声发问,“虽说崔家人如老鼠屎般可恶,但他们已然亏了五十两银子,应当不会再枉花冤枉钱吧?你可不能只因为与崔恩希有怨,便将他们认为是那雇主。”
陈玉华摇头道:“我也未没有证据证明是崔家人,不过您二位也知道我的为人,与我结怨之人,除却崔恩希,再无他人。总不能是陈玉荣吧!您二位觉得可能吗?”
闻他这般言语,两个老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紧皱眉头。
忽然,里正陈柏霖开口说道:“还有一人,荣王府的那个幕僚。当日他被你气晕,说不定就是他所为!”
陈玉华再度摇头:“我虽气晕了那个幕僚,但尚未达到生死之仇的程度。他或许会借助荣王府之力给我使绊子,却断不敢将我杀害。要知道荣王还要前来找我参观我家的水车。倘若我被人害了,便有可能会追查至他头上。”
他所言甚是在理,陈柏霖无从反驳,陈柏轩也点头沉思,三人皆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陈玉华开口道:“人们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尤其是杀人这等需偿命之事,若非生死大仇,那便是为了极大的利益。两位伯父,您二位觉得我身上有何值得他人雇佣杀手来杀我,且还能笃定到手的?”
陈柏轩和陈柏霖顺着陈玉华的思路,很快便想到了崔家。
陈柏霖恼怒地说道:“旁人不知你身上有多少银钱,亦不能指望杀手会将抢到的银钱分与他,故而不会雇人抢你的银钱。那你明面之上的财产便是水车和你家的地与房屋了。而最有可能在你死后,抢夺你家财产之人,非崔恩希一家莫属。”
陈柏霖言至此处,其实心中已有九成认同了陈玉华的推断,原因有几。
其一乃是为了解恨。崔恩希身为族老,又是自认为是高贵的崔姓血脉,却被他们瞧不上的陈姓族人当众戏弄,不但颜面尽失还损失钱财,必定要寻机出气解恨。
其二乃是为了谋财。陈玉华所造的取水车乃是一项大工程,花费定然巨大。还有他的房屋和土地,加起来亦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若是他人杀了陈玉华,亦无能力抢走取水车、土地和房屋,而崔恩希却能够凭借阳江府崔氏向陈氏宗族施压,能够以极低的代价获取。
或者还有其三,便是高转筒车乃是初次出现,意义非凡,若是呈报于朝廷,皇帝陛下说不定会封赏一个爵位,那是任何人都想要的。
族长陈柏轩心中所想也大致如此。他恨声道:“崔家过往就从族中抢夺诸多好处,若不是有阳江府崔氏撑腰,就他们几代单传的人丁,早被人欺凌至死。现今竟敢雇凶杀人,此事断不可轻易放过!”
崔恩希家竟然敢雇佣杀手谋害陈玉华,气得他心肺简直都要炸了。
陈玉华可是振兴陈氏宗族的希望,崔家却欲加害于他,这分明是与整个陈氏宗族为敌!
想到青云仙长那晚所言,若不是顾虑阳江府崔氏,陈柏轩恨不得也花费银钱雇几个杀手,灭了崔恩希满门。
陈玉华见两位老人都是义愤填膺模样,又说:“方才那崔达康竟敢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的媳妇瞧,这才引起我的怀疑。倘若我命丧黄泉,那崔达康估摸就敢对我媳妇下手,再以我两个女儿相要挟,那般或许都无需付出代价,便能名正言顺地将我的一切据为己有!”
“啪!”族长陈柏轩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道:“他敢?”
这一声甚是响亮,屋外正在瞧蚂蚁抄家的若兮和若云都被吓了一跳,赶忙躲至沈秀娣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爹爹和大爷在吵架吗?”
沈秀娣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听得出来是族长在斥骂他人,便安抚两个女儿:“你们族长大爷在骂坏人呢,莫怕。”
俩姐妹这才不再害怕。
屋内,陈柏轩亦察觉自己过于激动,尴尬地干咳一声。
陈柏霖幽幽说道:“每次提及崔家皆是这般失态,让一个晚辈笑话你。”
被弟弟数落,陈柏轩此次并未反驳,而是叹气说道:“当这窝囊的族长就是受苦,你还来笑话我。当年父亲曾言,若由你接任族长,陈氏宗族怕是支撑不了五年,就会被崔家改姓了。”
“啊?”陈柏霖如遭雷击,口中发出莫名的声调,呆立当场。
“啊什么啊?”陈柏轩白了他一眼,转头向陈玉华问道,“华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有一点务必要牢记,崔家人不可因陈氏宗族遭殃,亦不可在阳水村遭难。”
陈玉华倒吸一口凉气,诧异问道:“族长大伯,您的意思是?我是那般极端之人吗?”
族长沉默数秒,方看着陈玉华缓缓说道:“青云仙长看过你的面相,说你乃死而复生之人,你的面相诡谲,除了一点,其余的他便瞧不出来了。”
啥?
陈玉华心头巨震,那老道士莫非是神算子?难道算出我的身份证号并非大乾朝的?
他面色一黯,说道:“那日我娘一棒子的确打死了我。我的魂魄在阳水村上空飘飘荡荡,不甘心身为大孝子却死于亲娘之手,就莫名地魂魄归位,又活了过来。青云仙长还说了些什么?”
陈玉华心中暗想,那老道士可莫要言我是穿越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