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桃被太子押回了院中,还未与他争辩什么,便被男人大掌一压,憋屈地坐在了软榻上。
她警惕地捂住胸口,躲闪着他直勾勾的视线,闷闷道:“太子都利用完农女了可以让农女离开了吗?”
崔锐正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闻言,瞥了眼她不悦的小脸,淡淡道:“孤何时利用了你?”
听罢,陆小桃抬眸望向男人云淡风轻的面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心想没有利用她才怪。在那群人面前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就是为了刺激沈玉容?让一群人给她行礼好像在给她撑腰似的,实则是在展示自己的权力给那女子看罢了。
这般想着,她心中多了几丝闷堵,胸口更是胀麻不堪。她急忙将这些复杂的情绪甩去,平静道:“农女今日瞧见沈姑娘的反应,觉得她对殿下似乎并不是毫无感情。殿下只需再多努努力便可抱得美人归了,只是如此,殿下是不是就可以让农女走了。”
崔锐眉间一拧,轻瞥向女子故作镇定的小脸,手臂一擒,将她整个又困入了怀中。
双臂轻轻圈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他抬眸觑向门外不停望向二人的马进,凤眸又垂向她,薄唇轻启:“这辈子你除了孤的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一听他的言语,陆小桃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双腿在男人怀中用力踢蹬,奈何被崔锐手臂箍住。
看着她皱着小脸不满的模样,崔锐嘴唇一抿,双臂又紧了紧,“至于你说的其他,完全是你的臆想。”
“臆想?”陆小桃实在受不了他的虚伪,胸口一堵大声反驳道:“殿下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心?您今日分明是在利用农女,若是农女像她这般没有规矩,您早让农女罚跪了,怎么可能让农女安然无恙地离开。农女并不是不愿意被殿下利用,农女只是希望殿下利用完能放农女离开而已,又有何错之有。”
听着女子豪丈万分的愤怒之音,男人手掌徐徐向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揉捏着。
陆小桃咬了咬牙,还待挣动,便听他不温不淡的嗓音缓缓传出:“这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
当即,陆小桃被他这不疾不徐,轻描淡写的话语气到了。
紧紧盯着他的双眸,陆小桃一字一句道:“殿下,若是沈姑娘倾心于您,恐怕您会激动的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依农女看,您马上便可以得偿所愿了。”
“简直胡言乱语。”
一道沉幽之音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狂语,敛着薄薄厉色的眼瞳紧锁住面前的陆小桃。
见她瞬间安静,垂头不语,崔锐心中又生了些许的不悦。
他瞥向门头不断探来的马进,沉声开口:“让大夫进来给她把脉。”
马进望了眼黯然自嘲的陆小桃,连忙道了声是。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静,陆小桃低着头无思无绪地咬着唇。她呆呆凝着置在膝盖上的指甲,无趣地看了又看,忽地下颌被高高抬起。
一双美目懵懂地望向男人,她眨了眨眼眸,以为他又要纠缠刚刚之事,屈服地叹了口气:“农女刚刚不是故意的,殿下便原谅农女的口无遮拦吧,农女以后再也……”
话还未说完,已被身前的男人一掌拥入怀中。
他滚烫如火的双眸紧紧垂视着怀中之人,沉缓之音更是蕴着噬人心骨的魅惑:“你难道没有明白孤说喜欢你是何意?”
陆小桃顿了顿,压了压羽睫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下次在沈姑娘面前要故意这么说吗?”
感受到男子瞬间晦暗的神色,陆小桃暗骂自己反应实在很慢,小心翼翼又道:“农女可以做到这般激怒沈姑娘。到时候,殿下就会放农女离开吗?”
倏地,她的额头被男人食指轻敲了一下,不疼,却让陆小桃懵了片刻。
在她不知所以然之时,一道闷闷的笑声已含着不辨情绪的嗓音在她耳畔溢出:“这辈子,孤都不会放你离开。”
又开始了。
陆小桃暗叹一声。相比他莫名其妙的执着,自己却无力再与他争辩更多。愣愣地靠在他怀里倾听自己的心跳之声,竟发现全是无奈认命的字眼,即便出现了委屈不甘甚至是狂怒,皆被她轻飘飘地抹去。
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只有七天可活了吧。
亦或被太子找到了解药,挽救了她一条小命,然后被他一辈子困在身边,做个暖床的工具。平日偶尔再刺激一下沈玉容,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这样的生活,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
陆小桃撅着嘴思索了一刻,可是她还是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活都是活,人生又哪能不受委屈呢。
她沉沉叹了口气,终于勉强将自己劝好了,摸了摸不舒服的心脏,用力憋了股气,打算再使使劲让太子尽快帮自己找到解药。
这般想着,陆小桃从他怀中钻出,将下巴放在他的胸膛上,仰着头看他,疑惑开口:“殿下,您真的要把农女困在身边一辈子啊?”
崔锐眸光一动,深深望着她:“是。”
陆小桃“哦”了一声,歪着头又问:“可农女只有七天可活了,殿下什么时候帮农女找解药?农女怕这药发作的时候疼。”
崔锐心中一颤,微敛着眸看向她与前一刻迥然的神色,手掌抚了抚她的面颊:“待大夫给你诊脉后,孤便会给你找来解药,不会让你受苦。”
“好吧。”陆小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乖巧地应着。
看着她这柔顺又莫名可怜的姿态,崔锐双瞳中不禁晃了抹怜惜之情。
因他这过于温情的眼神,陆小桃眼睛往两边飘了飘,还未组织起什么甜言蜜语,耳畔已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小桃,孤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陆小桃指尖一抖,感受到头顶炙热如火的视线时,更是不敢抬头,因为她怕被男人发现自己面上的讽刺之情。因为她知道,这是个骗子。
马进将大夫请进来时已过去了一刻钟。其实二人早就到了,但当瞥到屋内情意绵绵的二人,两人踏进屋的脚生生挪了回去。
又捱了须臾,大夫才敢躬身进屋。在紫袍男子的注视下,手指在女子腕上一压,少顷,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女子,刚要说什么,崔锐已俯身望向陆小桃,淡淡道:“孤去去就来。”
陆小桃张了张嘴,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可在男人霸道的举止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离去,后消失在屋里。
屋外,大夫望着坐于石凳上的男子,如实道:“公子,这女子寒气入体,五脏受损,如今又中剧毒,恐怕,恐怕……”
崔锐越听面色越是凝重:“若她毒解了可会好些?”
“自然会好些。只是这毒却不简单,即便吃了解药亦还需车马芝与火莲连续喝上七日方可解毒,不然便要遭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烈火焚心,待折腾完了,即便留了一条命,人也就那样了。”
一旁的马进暗暗心惊,却是没想到陆姑娘竟如此多难,不知遭遇了什么,竟又身中剧毒。
就她那身子,旧疾还未痊愈,又添新伤,哪能如此折腾?
马进又如是想着,火莲倒是好解决,陆姑娘每日所喝之药便是火莲熬制,可车马芝除了赐给沈姑娘的一只,其余的却远在东宫。
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回到京城,亦要大半个月,时间不等人,到时候陆姑娘可怎么办?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沈姑娘那应该还有车马芝。
马进不由悄悄瞥向太子,只见太子亦眯眸沉思着什么。
一阵寂静后,便听太子淡淡开口:“叫马进和赵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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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兰香馆中,一间院门忽地被几人用脚踹开,院中之人神色惶恐地望向门外之人。
那人一身玄衣,腰间一把利剑,鹰眸在院中扫了一眼,冷冷开口:“你们兰香馆的主事在何处?”
一名锦袍男子抽出跨上长刃,举着利器对着乌勇,含笑道:“死人永远都见不到兰香馆的主事。”
“哦?”乌勇沉吟了一声,话落,一闪寒芒已从男子面上掠过。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脖间已出现一条长痕,鲜血顺着刀口涌出,将男子的衣襟全部淹没。
乌勇看也不看他,任由剑刃上的鲜血肆意而下,鹰眸再次扫了眼院中之人,又一次道:“再问你们一次,你们主事的在何处?”
万籁俱寂中,终于出现一道娇媚之音:“官人,奴家在这呢。”
芳掌柜从书房徐徐而出时,正挤出一抹笑容,谁知马上便被一柄沁着血腥之气的剑刃抵上了脖颈。
在她骇然的眸光下,乌勇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家主子说,若你老实听话,可留你半条命,若你还想负隅顽抗,便想知晓到底是你的毒药厉害还是我的刀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