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滑梯项目结束，暖暖闹着还要再玩一次。
陆开宇被缠的不行，原定的下一个项目只能作罢。
“要不你们去玩吧。”他歉意的看向几人。
秦扬刚要开口，打算卸了这奶爸的重担，可季岑忽然开口。
“暖暖是不是还没喝奶？”
小家伙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吃几口闹着又不肯吃了，现在又跑了一个小时，早该饿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暖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小碎步跑到秦扬身边，伸出小手拽他，糯糯的说。
“哥哥，暖暖饿了！”
秦扬怨恨的眼神扫向季岑，陆开宇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看在暖暖喊你一声哥哥的份上，泡奶吧。”
陪小家伙玩了一圈，他也有些累了，正是需要人分担的时候。
最终，只有明念和季岑二人离开去往下一个游乐项目。
路上，明念摸了摸口袋，还剩几颗奶糖，想到某人爱吃甜的，她全都抓了出来。
“吃糖吗？”
她拉了拉季岑的衣袖，递到他面前。
白嫩的掌心里，躺着几颗圆滚滚的奶糖，呼吸间，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奶香味萦绕，季岑的呼吸紧了紧。
季岑接过一颗：“不是说没有了？”
他指的是她哄暖暖那里。
明念也拆开一颗塞进嘴里，吃的脸颊鼓起一边，她含糊不清道：“哄小孩的没了，但哄朋友的还有。”
哄朋友。
季岑嘴里裹着糖，心脏莫名的漏跳一拍，他垂眸，看着身旁恍若未觉的少女。
她真的很懂进退，拿捏别人的情绪。
一句朋友，让他进退两难，进一步是折磨，退一步还是折磨，让他完全陷入被动的境地。
季岑轻笑一声，感受着口腔里充斥着的甜意，抬头望向前方，无所谓地想。
这样挺好，做朋友挺好。
*
这是明念第一次来冰雪世界。
前十六年，她从没出过旬阳，对世界的探索，一半来自林秀禾淘汰的那部旧手机，另一半来自学校老师的讲述。
在繁忙的学习之中，和朋友出来解锁新记忆，原来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明念拉着季岑，先后又玩了冰上碰碰车，雪地摩托，还有狗拉雪橇。
途中，二人碰到了抱着暖暖准备离开的陆开宇。
小家伙显然是疯玩了一下午，此时累的趴在陆开宇背上谁都不乐意搭理。
额前的小胎毛湿了一半，明念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有点担心。
“你们没给她脱衣服吧？”
陆开宇不明所以：“在室内玩的时候，她嫌弃太热就给脱了一会。”
秦扬也附和：“有空调呢，应该没什么事吧？”
明念皱眉：“现在天气冷，暖暖又出了汗，再热也不能脱衣服，小心感冒了。”
以前她在餐馆里帮忙的时候，老板的儿子是个和暖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冬天疯玩的时候，嚷嚷着要脱衣服。
老板娘一瞪眼，说什么也不让，说是小孩抵抗力弱，热了憋一会也总比一冷一热好。
此话一出，陆开宇赶紧给暖暖裹紧了一点。
“她累坏了，玩了一下午，时间也差不多，我们打算带她回去，你们呢？”
明念：“夏夏姐和谢蕴呢？”
陆开宇叹气：“好像还在惊奇鬼屋没出来呢。”
夏夏姐喜欢刺激，这会指定不乐意离开呢。
明念想了想：“那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和季岑一起走。”
说着，她看向低头看手机的季岑，对方从手机中懒懒抬起头，眉眼间也略显倦意。
听到明念的话，季岑轻轻‘嗯’了声，收起手机，给暖暖将歪了的小帽子整理好。
秦扬眯了眯眼，将怀里粉色的育儿包往肩膀上提了提，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谢蕴喜欢的小学妹，怕是没戏。
陆开宇将离开的消息告诉了谢蕴一声，便和秦扬离开了。
一时间，明念也不知道是该继续玩还是离开，便漫无目的地往顺着人流往园外走。
这时，身旁的季岑忽然开口。
“你还挺懂照顾小孩。”
明念一愣，想起刚才自己叮嘱陆开宇的那一幕，她弯了弯唇，笑道：“你自己不也是？”
看手机的时候还不忘关注小家伙的帽子没有戴好。
季岑轻笑：“上高中以前，我住在陆家。”
那段时间，正值季朝出事的时候，家里乱成一锅粥，公司也是。
根本没人顾得上他，小姨便将他接走，在陆家一住就是两年。
也是在那时候，暖暖才刚出生，小姨忙着产后恢复，尽快投入演艺事业，家里只有保姆照顾孩子。
季岑不喜欢热闹，便不经常跟着陆开宇那伙人去玩，选择在家带暖暖，一直到小家伙学会说话，对他的依赖更深了。
“你呢？”季岑反问，侧眸看她。
明念一愣，正津津有味听着他的过去，想起自己那阴暗潮湿的回忆，她的心情忽然低了下来。
不过很快，明念便调整好情绪，她扬唇笑笑。
“我家的亲戚也有小孩，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什么都没有。
没有亲戚愿意跟她家来往，因为他们将林秀禾的叛经离道视为耻辱，也将她的女儿看做污点。
明念甚至还听到过，在林秀禾抛弃她，自己无家可归之际，他们像是讨论一件货物一样商量着她的价钱。
“明念差两年成年了，先在县城里打两年工，回来给她找个人嫁了。”
“死丫头随了她妈，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应该能要不少彩礼，我是她舅妈，我得要一半！”
她当时就躲在楼梯拐角处，安静的听着，心里满是绝望。
要不是明念意外在书包夹层发现了林秀禾留下的车票，她说不定真的被他们扣下，按照他们讲述的轨迹，就那样生活下去了。
旬阳是个落后的贫困县城，县城外山连着山，不知名的小地方都生活着人，他们代代相传，观念蒂固。
没有考上大学的女孩，确实就如他们口中一样。
所幸，她靠着那张车票来到了深市。
她以后的人生，一定会不一样的。
明念想到过去，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然消失，眼里也流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就连季岑投过来的视线，她也迟钝的没有发现。
季岑垂眸，安静的看着她，在人流要挤到她时，伸出手将出神的明念拉向自己内侧过道。
“小心点。”他淡淡出声，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少女的脸。
莫名的，针扎一般的刺痛无声的在心口蔓延，季岑握紧了明念的手，一种渴求的窥探欲升起。
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