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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皇帝身边,作为天子近臣,升迁肯定会更快。

但光快有什么用?

就算自己成为兵部尚书甚至天下兵马大元帅,就算全大楚的士兵都是自己名义上的部下,又有什么用?

部下和忠诚的部下,根本就是两回事。

只有亲自带着部下,在战场上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他们才会变成忠诚的部下。

皇帝身边的近卫旅,确实很荣耀,可是没有仗打啊!

没仗打就没有忠诚部下,没忠诚部下就没有忠诚值,没忠诚值就只能活十年。

不行!

这绝对不行!

“陛下,”他大声喊道:“臣偶得一首诗。”

众人纷纷侧目。

刚才让你作诗你不作,现在又来劲了。

不过倒没人阻止。

之前的那首《咏竹》好得不像话,根本不像是个二十岁的武人写出来的。

很多人都在心里怀疑,这家伙是盗用别人的诗。

现在倒是个机会,看看这人到底会不会作诗。

乾元帝原本都打算摆驾回宫,听宁易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

“宁卿念来听听。”

宁易朗声念道:“烽火照燕西,心中自不平。牙璋辞上京,铁骑绕平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是前世唐代诗人杨炯的《从军行》,写一个书生投笔从戎,他只是改了几个字。

虽然改的这几个字,让这首诗逊色不少。

但整体看来,依然是一首难得的佳作,甚至还在那首《咏竹》之上。

而且关键是应景。

陛下刚说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人立刻就作诗说:燕西烽火朝天,我哪有心思待在这里。

您还是赐给我虎符,就是牙璋。

我要带着宁字营,不,现在是近卫旅了。

我要带着近卫旅离开京城,进攻平城,替您扫平北梁。

众人全都脸色怪异。

现在再没人怀疑他了。

这人还真是个文武全才。

武,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连突竭斯的天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文,反正在场诸位,包括皇帝在内,是作不出这等好诗的。

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来。

还有,陛下现在心心念的,不就是攻灭北梁,真正一统天下,成为彪炳史册的一代明主么?

这人的这首诗,正好挠到了陛下的痒痒肉。

陛下想不喜欢他都难!

果然,乾元帝又是拍手叫好:“好一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宁易正要开口,劝这位陛下改变主意,却被对方挥手止住。

乾元帝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卿的志向,朕已明了。朕保证,卿定有‘铁骑绕平城’的一天。”

说完,乾元帝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他真想冲着乾元帝的背影大喊一声: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可别是十年以后!

乾元帝的仪仗远去,门楼上的众人也放松下来。

有的直接回府,有的开始呼朋引伴。

在这些王公大臣中,宁易就认识沈望山。

但沈望山刚才替他说了太多话,这时似乎是为了避嫌,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和另外几人寒暄去了。

其他人虽然都知道,他马上就会成为陛下跟前的红人,但却没人过来和他套近乎。

主要是他那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太伤人了!

大家都是读书人,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过些天再说吧!

宁易正好落个清净。

他转身下楼。

但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喊:“你给我站住!”

他刚回身,一道人影就窜了过来。

他定眼一看,这不是自己这一世的便宜老哥么?

宁哲来到他跟前,满脸怒容,扬手就要打他。

他吓得脖子一缩。

说也奇怪。

以他现在的本事,打多少个宁哲都不在话下。

可看到这位兄长怒气冲冲的样子,他还是打心底里发怵。

前身父亲早亡,母亲对他极其溺爱。

从小都是这位大五岁的老哥管着他。

偏偏前身惹是生非,没少被老哥打骂教训。

对老哥的畏惧,怕是已经融入了这具身体的骨子里。

唉!

这该死的血脉压制!

还好,老哥应该是顾忌场合,这一巴掌到底还是没拍下来,只是咬牙责问: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有娘,有这个家吗?”

“这都多少天了,你有给家里写过一封家书吗?”

“你在燕山遇险,娘在家里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知不知?”

“你后来脱险,还是陆提督写信告知的。”

“这都不说了,这次你回京城多少天了,你有回过一次家吗?”

宁哲越说越来气,又扬手作势要打。

幸好礼部的一位员外郎跑过来拦住。

“武威伯息怒!令弟马上也要封伯了,而且圣眷正隆,您多少给留些体面!”

宁哲这才顺势放下手。

这位员外郎又对宁易说:“宁……参赞也应体谅一下家人的担忧之情,给兄长认个错吧!”

但作为穿越者,宁易对这个家实在没有什么感情。

他嘴硬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又没做错,认什么错?”

宁哲刚要发火,旁边就传来一个叫好声:“好一个忠孝不能两全!”

几人闻声望去,却是身穿大红蟒袍的太子殿下。

太子三十出头,面容俊朗,气质不凡。

面对未来的国君,几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

太子挥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然后又对宁易说:“宁参赞舍身杀敌,奋不顾家,实乃我大楚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

宁易连忙谦虚几句。

太子走近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宁易的手摇晃了几下。

“宁参赞莫要谦虚,你在燕山的所作所为,孤一直都在关注,心中神往已久。宁参赞明日是否有空?孤在东宫恭候大驾,一起品茶谈兵如何?”

太子举止亲昵,态度诚恳。

宁易有些受宠若惊。

他正待答应,突然鬼使神差地朝沈望山方向看了一眼。

没想到沈望山正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沈望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愣住了。

太子这么明显的示好,为什么不能去?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