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出发
“哦，这样啊……”苏和光拖长声音，再接再厉：“那若是错过宿头，露宿荒郊野岭，遇上豺狼虎豹你们也不怕咯？”
侍女们这下都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苏和光一本正经地继续道：“或是遇上劫道的匪寇，个个杀人不眨眼，你们也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恐怕就要你们挡在我前面，刀剑无眼……”
说到此处，她刻意停顿下来，由她们自己联想，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
“啊！”
众人短促地惊呼过后，一个个脸色发白。
她们虽然年纪小，见识不多，但话本总是看过的，江湖好像还真是主子说的这样。
“殿下……”祝长史无奈的声音自院门外传来， “您吓唬她们做什么？”
苏和光但笑不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多半是被哄了，大着胆子用眼神谴责她。
祝长史很快走到跟前，在似云额上敲了一记，才道：“咱们殿下是亲王，走的是官道，住的是驿站，哪来的劫匪？一个个的不动脑子！”
似云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众人都退开几步，生怕也被祝长史敲。
祝长史环视一周，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正了神色：“但话说回来，出门在外总有诸多不便，你们跟着去了，就要尽心伺候殿下，不可偷懒懈怠。”
她是王府长史，要留下主持府中事务（俗称看家），难免不放心。
“是。”
众人齐齐应声，退下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苏和光看向祝长史：“还有什么事？”
祝长史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道：“我刚安排下去，沈二公子就跑来闹着要跟去。”
她是不想理会，但沈二就像只苍蝇一样跟在她耳边嗡嗡，她实在受不了了，才走这一趟。
苏和光往院外看了一眼：“他自己怎么不来？”
说完不待祝长史答，扬声道：“沈二，滚进来！”
沈霖扭扭捏捏地进来，低头不看她。
这是还闹别扭呢。
不就关了几天小黑屋，至于吗？苏和光撇撇嘴。
沈霖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声在她耳边咆哮：“至于！！”
一时间无人言语。
祝长史白了沈霖一眼，又向苏和光道：“臣把话带到了，这便告退。”
苏和光点头，放人走了，这才又将目光定在沈霖脸上：“你哑巴了？”
沈霖委屈，沈霖不说。
他委委屈屈地抬起脑袋，委委屈屈道：“能带我去吗？”
就在这时，小白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蹲在苏和光脚边，尾巴乖巧地盘在身前，仰头看着苏和光喵喵叫，眼神和沈霖一样眼巴巴。
苏和光笑起来，弯腰把猫抱进怀里，哄道：“好，带你。”
沈霖的眼睛瞬间亮了：“我去收拾行李！”
“我没说你。”苏和光抬头看向沈霖，没好气道。
沈霖这下真的蚌埠住了，羞恼异常，连声音都大了：“为什么？！”
苏和光目光微顿，但还是道：“我此次出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母是打算让你嫁出去的，是不是？所以，我不能留你，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沈霖闻言，心脏为之一滞。
他最早是因为什么犯在苏和光手里，他从没有忘记。
直到现在，他的初衷也没改。
他想要她。
可……苏和光明摆着不要他。
沈霖死死瞪着苏和光，声音悲愤：“我不怕被耽误！我就要去！”
苏和光长叹口气。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这世上就是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犟种，显然沈霖就是。
“随你吧。”苏和光无奈地摆摆手：“去跟你父母、兄长说，他们同意就行。”
见她松口，沈霖神色缓和不少，深深看她几眼，才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他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
……
离开皇城这日，是个大晴天。
苏和光不曾大肆张扬，也没有刻意遮掩，但还是无人相送。
重要的人早就道别过了。
雁字，锦书，明玉心，女帝。
苏和光回头最后看一眼身后巍峨的城池，脸上带着笑意。
自此，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驾！”
沈霖忙打马跟上。
侍从们驾车落在后面，也不急，皇城附近没有危险，索性让主子骑马跑个痛快。
出了城门，走了约十里，苏和光忽然勒住缰绳。
骏马长长地嘶鸣一声。
“怎么？”沈霖在她身旁停住，关切地问。
苏和光指了指前面的长亭，下马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就见长亭里等着一行人，面容分外熟悉。
“大哥！”
“殿下。”
长亭里的人正是明玉心和沈霆。
那二人不等他们走近，便迎上前来。
苏和光鼻子有些酸，她拉着明玉心打量几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昨日道别的时候，她就说过不要相送，明玉心当时答应了。
明玉心定定看了她半晌，才道：“我常常觉得，我们才应该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苏和光一时没接这话。
明玉心又道：“你是我带来蜜陀的，要走也是我送你走，我喜欢有始有终。”
这下苏和光的鼻子更酸了。
那边沈霆兄弟也聚在一起说话，同样的离愁别绪。
没闲话多久，后头的车队已经跟了上来，这下真的要分别了。
明玉心悄悄往苏和光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迅速转身出了凉亭，接过侍从手里的缰绳，驾马扬长而去。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苏和光更觉伤感，也没了骑马的兴致，直接上了马车。
靠在隐囊上，她取出明玉心先前给的东西仔细端详摩挲。
这是一块小巧的玉质令牌，中间镌刻着一个“嘉”字。
永嘉，是明玉心先前的封号。
这块令牌可以号令明玉心散在各处的人手，也能在她名下的铺子支取银钱。
苏和光看着，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她从不怕别人对她坏，大不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难的是对她好的人，她总怕还给人家的不够。
马车上了官道，逐渐加快了速度，等到傍晚，已经离开锦城，进入了商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