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月意料之中的神色，只缓声继续道：
“这些史料和数据都是从一些碑文拓印下来，我逐句解读之后一一放上去的。”
“你撒谎！”沈蔷很快反应过来：
“你自己的论文也没放这些东西！昨天我也上网看你那篇会议论文了！”
江曦月勾了勾唇，“刚才范教授已经说明了，投给会议的，那是我的初稿。”
“既然只是初稿，而且还是一篇还没见刊的初稿，那我肯定是做了保密处理的。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都是上同样的课程，那汪教授‘论文写作和学术规范’课上学的东西你忘了么？”
沈蔷的脸色已经从煞白开始转红。
但江曦月并未停止，她继续道：“我的确不能未卜先知，也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拿到了我的底稿。”
“但是，那篇文章我投递给会议论坛的之前，隐去了许多关键性的脚注和援引，这一点我和主办方沟通过，在我提交的材料中也有当时的邮件说明。
沈蔷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她咬了咬牙：
“你说关键就关键？谁知道你是不是乱写一通，现在细查了，发现这些观点立不住脚了，才借口说是隐藏掉的！”
闻言，江曦月已经从无语变成不可思议了。
她很难相信这些话能从一个经过学术训练的人口中说出来，但她还是解释道：
“在我之后正式给刊物投稿的时候，我重新恢复和校对了这些被我删掉了的脚注，最终的版本大家可以对比来看。”
她说完又拿出了另外一份资料。
范礼的学生助手拿到之后，将两份论文对比投屏在了大屏幕。
沈蔷这下彻底站不住了，她跌坐回了座位上。
江曦月语气温和，但给出了最后一击：
“你没有用到这些关键性的数据和材料，却跟我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连我们的大小框架都惊人的相似，所以沈蔷，你觉得你自己是抄袭呢？还是学术造假？”
此话一出，场内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妙啊！”
赵一珩眼神放光似的抬头看站着发言的江曦月，忍不住拍了拍手。
林千愉唇角也扯了扯，她都没用到那个视频里的内容，就把人给摁死了。
这叫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
江曦月在坐下之前，看了眼跌坐在座位上的沈蔷。
这场学术闹剧，最终以一种令人虚的方式落下帷幕这个。
究竟是谁抄袭谁，眼下已经很明显了。
范礼重新走上主席台，她再拿起话筒前，看向了沈蔷：
“沈博士，你还有别的话要回应江博士吗？”
沈蔷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颤抖着手指，低头按量手机，频频看向门口。
那个说好替她作证的人，最终还是没能出现在现场。
“沈博士？”
范礼的声音稍稍上扬了一些，再度提醒她。
沈蔷咬了咬牙，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能咬定是意外，是无心之失。
范礼收回视线，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学术不端行为严重违背学术诚信原则，损害了学术环境的公平性和可信度，学校对这类行为持零容忍态度，鉴于上述事实和证据，决定给予沈蔷博士以下处罚。”
“第一，郑重向此次事件的受害人江曦月博士郑重道歉；第二，一周之内撤回涉及抄袭的公开发表的文章；第三，涉及学术不端，取消本学年内所有评先评奖评优的资格。”
“最后，希望你能从这次经历中吸取教训，认识到学术不端行为的严重性，并努力改正。
“也予在座各位提醒，学术诚信是学术成就的基础，希望在各位未来的学术生涯中始终拉紧这根弦。”
范礼说完之后，重新看向二人。
“江曦月、沈蔷，对于本次的判决结果，你们二位是否有异议？”
“没有。”江曦月摇头，并补充道：
“但我希望以上结果以正式公示的方式出具，我不希望此刻已经定性了的结果，日后再次成为别人讨论、质疑和攻击我的点。”
“这是自然。” 范礼表示理解，转而移开视线：
“沈蔷，你呢？”
沈蔷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灼灼目光，周围众人的议论声，窃窃私语声似乎像一颗颗石子砸向她。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着如何才能逃离这里，她脚步刚虚浮的晃了一下。
赵一珩眼尖，立马就出声了，“校医老师，她要晕了，赶紧先抢救一下。”
沈蔷这才看到，角落里，好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守着药箱，见状就要上前。
她咬了咬牙，瞪了赵一珩一眼，自知怎么也是逃不过的了。
片刻后，她眼一闭，心一横，嗫嚅着开口，“我接受…”
……
这场抄袭风波来势汹汹，但持续一周最终落下帷幕。
三人并肩走出大礼堂。
刚走没几步，江曦月的手机就震动了几下，有信息进来，她滑开手机。
【邬老师：恭喜，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希望你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
江曦月展眉笑了笑，低头回复他，【完全没有，就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我这周的预计的事情都没做完。（枯萎玫瑰）】
【邬老师：开题？】
【对啊。】
接着那边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邬野：我之前在国外用到的资料和书全部都运回来了，包括上次给你的那类档案，就在二楼的书房，你开题写综述的时候有需要就去查阅。】
【家门的密码你已经知道了，书房电脑的密码是wY】
江曦月看着这一串密码，咬了咬唇，这…么相信她的么？
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
手机就又震动了一下。
【邬野：下个月？】
江曦月回完还扔了个‘点头’和‘累瘫’的表情包出去。
那头静默了几秒，江曦月以为他去忙了。
就在她要退出的时候，对话框那头居然弹出的是一个很可爱的摸猫头的表情包。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猫咪，江曦月忍不住笑了笑。
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个表情包，很可爱，但跟他也实在是很有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