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师您刚回国您还了解。” 赵一珩继续开腔：
“现在学生的心理都特脆弱，因为受不了网暴跳楼的可不少。
“您可能也不知道，江曦月她胆子特别小，想您这种程度的‘交流’，万一她一个受不了想不开，咔，跳了。
“您说说你，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呢，事儿因你而起，您这第一责任人，年纪轻轻的大教授，大好的前程，多不值当对吧？”
赵一珩这连比带划的一顿输出，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乐了。
先前搭腔的那个男生直接突兀地笑了出来：“安大教授，你怕不是沈博士找的托儿吧？”
人群中爆笑一波，安娴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皲裂。
但她得体的笑意里仍是端有为人师表的范儿，“两位博士都是国关学院的优秀代表，我当时希望是误会一场，祝你，也祝她好运。”
江曦月这回是连‘谢’字也说不出口了，只皮笑肉不笑爱的扯了扯嘴角。
林千愉和赵一珩则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安娴的视线在江曦月脸上停留了几秒，便往评委席上去。
“ 没事吧？” 林千愉侧首问她。
江曦月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很奇怪，这才是我见她的第二面。”
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有尊师重道这一条。
所以就算是眼下这种情况，她更多的是觉得无法理解，而不是生气。
赵一珩直接开麦，“师姐你别理她，估计就是更年期提前了，看你年轻貌美的，无差别阴阳罢了。”
——
调查会的所有成员都到场之后，听证会准时开始。
按照以往，此类关于学术不端的调查听证会是不允许其他学生旁听的。
因为江曦月要求全过程公开以及及时公布结果，所以这一次的听证会对外公开。
学生们也第一次旁观这样的热闹，所以会议室来了不少人。
范礼教授主持全过程，她按量话筒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调查组的老师、两位当事学生和各位旁听的同学，大家上午好。”
“关于江曦月和沈蔷论文存在学术不端的争议，调查组收集了相关证据，
“包括但不限于两位当事人投稿邮件的时间来往，两篇论文重复观点的对比，再结合两位当事人提交的证明材料，我对本次调查做出以下说明。”
范礼顿了一下，先后看了眼听众席上的江曦月和沈蔷，才继续：
“首先，从两篇文章正式刊出的时间看，证实是沈蔷的时间先于江曦月。”
赵一珩紧了紧拳头，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侧首看了眼一旁的林千愉和江曦月，二人都是表情淡淡，他又忍住了心底的焦急。
台上，范礼继续宣布：
“但是，就两篇论文的内容来看，沈蔷刊出的文章和江曦月第一稿的内容高度重复，且与江曦月首次投作会议论文的时间是同一天，故，时间差不成立。”
“所以，最终判定，沈蔷存在抄袭。”
范礼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沈蔷的身上。
“我不接受！”
沈蔷脸色煞白，起身反对。
范礼看向她，“沈博士，你可以为自己辩护，请陈述你的理由。”
“我和她有着相似的学科背景，上同样的课程，看同样的史料，得出一样的结论，就不能是巧合吗？！怎么就能断定我抄她的了？”
沈蔷扬声道。
“一两处的观点相似或许可以用巧合形容，但你们不是一两处相似，甚至都不是相似，而是重复，并且，你提交的所有材料，既看不出你的成文过程，甚至都看不到你查证资料的痕迹，你无法证明你的原创性。”
范礼有条理的驳回。
沈蔷背挺得很直，看着范礼道：“写文章是把头脑中的想法变成文字，我想请问范教授，头脑里的东西我该如何把成文过程和思考的痕迹呈现给您？”
江曦月都听笑了，她也不着急反驳，想听她还要说什么。
沈蔷继续道，“难道就因为调查组的老师偏帮她，所以她就有理？”
范礼正要说话，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观众席响起。
“别的不说，沈蔷，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众人一下捕捉到了江曦月的身影。
“江博士，今天是听证会，提问，是调查组老师的工作，你只需要回答提问到你的问题就好，不要扰乱会场秩序哦。”
安娴温声提醒着。
沈蔷看向安娴，她的腰板又挺直了三分，她直接拒绝道，“没错，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我没这义务！”
“安老师。” 范礼扶了扶眼镜，目光扫向坐在评委席边边的安娴，她稳声道：
“自由、民主，是京北大的精神内核，也是每一个京北学生的权利，学术污点对她们未来学术生涯的打击是致命的，她们有权利去质疑、去发声，沈蔷是，江曦月，也是。”
范礼沉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在座每一位师生的耳中。
“江曦月，你问。”范礼出声。
江曦月看向沈蔷，一字一句道：
“我的第一个问题，那篇文章里边涉及到的韩文资料你能读得懂吗？读不懂的话，你是如何解读、分析和引用的？”
“当、当然！这个问题之前我已经回答过陈教授了。”
沈蔷紧了紧手，但面上仍旧不虚，接着又补充道：“就算不能像韩文系的学生说、读、写流畅，但我借助工具，读懂史料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江曦月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接着又道：
“第二个问题，你文章的第3、4、6、10、11、12、14页，我圈出来的这些观点，你援引的史料是什么？这些数据属实吗？出处在哪里？请你说明。”
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份自己提前标注好的打印版论文。
范礼让人去拿，直接投影到了大屏幕，她看向江曦月，“继续你的问题。”
“老师我问完了。”
范礼转而看向沈蔷，“沈博士，请你做出回应。”
“我……”
沈蔷在看到屏幕里那些荧光绿的标注，她的脸咻的白了一下，一时有些语塞。
“你说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些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