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们就化作了一个小点,朝着南方飞去。
黎夏忽然想到了自己,像一只孤独的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黄花满地,西风满地。大雁从北方飞回。晨起时,霜林醉花,别离人的眼泪总在。”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哪一次看到这段文字,但是现在,这些文字却是如此的清晰。
孟九安见她神色落寞,不由道:“你可曾有过归心似箭之意?”
黎夏轻声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那你的人呢?”孟九安问。
“我以人类身份诞生于此。”
黎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把自己的老家叫风云渡,她要回那个地方。
“难道是你在意的那个人,让你如此担心?”
“我娘亲一个人埋在了风波渡畔,我要和她团聚。”黎夏低头,不愿被孟九安看出,她眼中的哀伤。
“令尊在何处?”孟九安疑惑道。
“……”
孟九安相信黎夏不会说谎,虽然她是个话少的人,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保持了沉默。
一股从西南方向刮起的风沙,在他们身边掠过,天地重归寂静。
不时有商队经过,伴随着驼铃的声音,随风而去。
“快到晚上了,走吧。”
孟九安抬头望向天空,那一轮红日,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宛如一道血色天幕。
黎夏跳上马背,回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策马狂奔。
孟九安返回城中,将黎夏请到一家酒楼用餐。
黎夏奇道:“怎么,你今日似乎很不愿意回去?”
孟九安呵呵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二弟他们纠缠吗?”
“总比你强。”
黎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些白银,那是蓝田玉派来保护她的月例。她没有拒绝,因为这件事她也参加了。
“那也得等我才行。”
看着黎夏离去,孟九安也扔下餐具,跟在后面。
“你这态度也太高了吧,难怪没有人要你。”孟九安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道:“整天板着一副雕塑,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地当和尚了?”
黎夏一言不发,继续朝前方走去。经过群芳阁时,迎宾小姐将他们团团围住,其实将孟九安团团围住。
“孟九安大人,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啊。”一位少女撒娇的说道。
“孟九安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黎夏连忙从人群中站出来,她可不愿意和那些风尘女子有任何瓜葛。倒不是嫌弃,而是看着他们就觉得很恶心。
孟九安搂着两个女孩,对远处的黎夏微笑道:“小妞,你要跟我走吗?”
“你们慢慢玩,我要回去了。”黎夏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孟九安,于是告辞离去。
“嗯,你可以走了。”孟九安没有阻拦,带着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往里面走。
黎夏心里一痛,走不动了,他怎么不阻止自己?
黎夏转头一看,发现孟九安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了?我怎么会指望他来阻止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呼啸而来,黎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并没有躲闪。
那辆马车几乎要将她撞倒,如果不是车夫拉着缰绳,恐怕她已经被甩出去了。
“妈的,你想死吗?”车夫怒喝一声,手中的鞭子对着黎夏就是一顿猛抽。
黎夏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敢侮辱自己的母亲,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鞭子的尾端,将鞭子抽了回来,反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他疼得倒在地上,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那些鞭子上,那些被抽中的人,都被抽的血肉模糊。
“什么情况?”车厢内的人探头出来,迎上黎夏怒目而视的目光,忍不住缩了回去。
许久之后,那几个男人才颤颤巍巍的走下了车。
一名穿着商人服饰的男子朝黎夏行了一礼:“小姐,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们?”
“这条路不是你们家开的,我为什么要拦住他们?”黎夏声音很冷,她瞪了他一眼,“刚才我还在来的途中,被你这辆车给撞了。”
“我有要事在身,刚才走得匆忙,险些将你打伤,实在抱歉。”这人很客气,说话的态度也很谦卑。
黎夏看他一脸着急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但她嘴上却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你刚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人呢?”
黎夏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个伤员,那个伤员还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我这里有五百两,麻烦你替我去寻个郎中,把这两个兄弟治好,我会好好感谢你的。”男子拿出一沓钞票,递到黎夏面前。
黎夏收了钱,冷冷地说道:“下次小心些,要是让我看见你碰到别人,别想轻易离开。”
“好的,好的……”男子连连点头,训斥了一句,便匆匆上了马车。
黎夏搀扶着伤员去了医堂,把身上的银票换了,又拿出两百两白银,替伤员垫付了诊金。
她把仅有的两百两银子,分给了那些要饭的老弱妇孺。当这件事处理完的时候,街道上还有很多人。
黎夏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弯月,明亮的光芒遮蔽了周围的星辰。
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个人在街上走来走去。
正往前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欢笑声,再一看是“群芳阁”三个大字。
“孟九安,你真是个王八蛋!”黎夏暗叫一声。
酒楼门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努力的招揽着客人,不少男人都是丢下自己的老婆,兴高采烈的进来。
黎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走到街边的一家茶楼,要了一杯茶水,静静的抿了一口。
热闹的街道上,听不到孟九安的声音,黎夏反而觉得安静了下来。
她一次又一次地朝大门外望去,却没有看到孟九安的身影。
“等他做什么?有何可期盼的?”
黎夏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茶水,半天都没舍得拿起杯子,就是忘了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