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整个人就像一张被拉至极限的弓,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她背对厉渊,根本不敢贸然妄动,拼命屏住呼吸,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平时遇到紧急时刻,你不是挺有办法转移我注意力的吗?现在怎么回事,哑巴了?”
唐琬听得出他话中的嘲意,里面甚至藏有愠怒。
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慢慢转过身,脸上毫无血色地面对厉渊,“所以,你也在装睡?”
厉渊静静地站在离她仅两三步远的位置,轻启薄唇,含住香烟的一端,接着深吸了一口。
烟头瞬间变得通红,映照出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我要不这样,又怎么能让你现出原形呢?”
说话间,一缕白烟从他嘴角溢出。
而他的目光,透过这层烟雾,始终犹如实质般地落在唐琬身上。
“我说得对吧,苏——棠——”
唐琬听到这两个字从厉渊嘴里说出,趔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心梗倒地!
吓成了结巴,“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通知顾霖尘救出李志,说服鹤碧君帮你注销他手机号,又拿走了杯子去提取我指纹之后。”
他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我都不需要查别人,只需要查你的手机号,你和谁通过电话,发过什么内容的信息,一目了然。”
唐琬像被人在头上敲了一棒子。
所以在去温泉之前,在昨晚缠绵之前,他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又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拆穿她?
“我给过你机会。”
厉渊看了眼她手中的祖母绿项链,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但是你还是选择背叛我。”
堆积的隐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虽还未彻底爆发,就已经让周遭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唐琬的求生本能让她想跑,急急后退,不料臀部却抵在了书桌上。
厉渊面色森然地走过去,将手中的烟狠狠碾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然后用力一挥。
烟灰缸摔落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刺耳的碎裂声激得唐琬肩膀一抖,须臾间,她的脸就被两只干燥有力的手掌紧紧捧住。
“鹤碧君因为她那个私生女的事,想拉拢你来给我吹枕边风,你们在后面还以为能运筹帷幄,相互帮助是吗?”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本事了?”
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唐琬的头颅捏碎。
“假意当我的情人,背地里没少和你的顾律师眉来眼去的吧?”
唐琬分不清是痛还是害怕,眼泪唰一下就涌出眼眶,顺着脸颊簌簌滑落到男人手背上。
哽咽道:“我只是想寻找鹤宥莉案件的证据而已。”
“就为你那个杀人犯弟弟?”
“他不是凶手!不是他干的!”唐琬疯狂摇头辩解。
厉渊目色凝冷,用力把她的头捧起来,满腔怒火引发胸口剧烈起伏。
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努力克制着周身散发出的暴戾气场。
咬着后槽牙说:“我知道你胆子大,可真没想到居然大到能做出李代僵桃混进鹤家,连我都敢骗的地步!”
讲完后,毫不留情地把她往旁边一推,唐琬结实地摔在地上。
“我不管你叫唐琬还是苏棠,给我听好了,马上滚出鹤家,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就当着鹤家人的面曝光你身份!”
唐琬闻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如果现在放弃,苏潇和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走投无路下,唐琬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用膝盖移动到厉渊脚边。
双手紧紧拉住他睡袍一角,满脸泪痕地哀求道:“厉爷,我弟弟真的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你和鹤宥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如果真凶不是你,你又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查下去呢?”
厉渊怒极反笑,“呵呵,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怀疑我是凶手。”
“厉爷,我求求你,给我最后一个机会,等真相水落石出,我保证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保证?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
哪怕在他怀中那些动人柔软的时刻,怕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此,厉渊全身肌肉因膨胀绷紧,鼻翼扇动,怒火终于到达沸点,彻底暴发。
“找死!”
他猛地一把抓起唐琬头发,丝毫不顾她的挣扎,拽起就往那个毛骨悚然的地下室拖去。
粗暴地将她按在那张李志曾坐过的椅子上,然后用扶手上的皮带迅速将她的两只手分别绑在上面。
居高临下地看着满眼惊恐的唐琬,冷笑道:“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他走到控制台旁边,手放在那个红色开关上。
“看在你昨晚伺候得好的份上,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离开鹤家还是想受折磨?”
想起李志当时的惨状,唐琬全身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眼泪扑簌地往外流,却没有哭声。
她最后选择紧紧闭上眼。
厉渊生气的啪一声,用力拍下按钮。
唐琬低下头,脚趾瞬间蜷起抠地。
可静待数秒,想象种的痛苦并没有来临。
她又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对的面墙上出现一段投影。
竟然是监狱里面的场景!
而且全是对着苏潇和的近距离偷拍。
他在球场上和其他人打篮球;他坐在放风的院子角落里看书;他一个人吃饭;他和室友相互揶揄打闹;他在食堂里卖力的拖地……
苏潇和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录在视频里,能24小时围在他身边转,并拍下这些的,只能是他的狱友。
危险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出现在镜头前,手里紧紧捏着一把磨得尖锐,可以作为利器的牙刷,背景是苏潇和坐在监狱图书馆里的背影。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
唐琬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
在椅子上剧烈挣扎,手腕被皮带勒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她无法动弹,崩溃地声泪俱下,“不要!求你厉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弟弟!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
见厉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唐琬最终只能妥协,“好!我答应你!一个星期内我一定会离开鹤家!只要你答应别伤害我弟弟!”
不一会儿,她手上的皮带终于得以松绑。
厉渊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背过身,低吼了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