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订婚会大办,师叔师伯们除了有意给她撑场面,也有让师尊借机露脸的意思。
这些年都用闭关当幌子,堵外面的嘴,不如趁机破破闲言碎语。
另一方面也是表个态度,紫辰剑宗上下依旧尊师尊为掌教,同气连枝,断没有由着掌教自我牺牲的道理。
至于她跟乔千安也是有缘,听了乔千云的随口一提,才知道当年跟她共患难,助她逃脱兽口,还送来紫辰剑宗山门下拜师的,就是他乔千安。
这才有了她后面拜入师尊门下,这诸多造化。
只是谁能想当初那个粉雕玉琢,可心可人,体贴温柔的小哥哥,会变成了如今这般木讷模样?!
更别说因为替她当的那一爪子,强撑着回去之后,他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变成了沉疴疑难,迟迟没能得治,直到后来得了百媚生才彻底痊愈。
也不知他是怎么开的窍,穷追不舍,她也就半推半就,在当年小哥哥的滤镜加成之下渐渐把心许了出去。
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也算得上水到渠成,相看两相喜。
乔千安体贴她,主动提出半月后完婚,他可以同她暂在天泽峰定居,让她好继续陪着师尊。
没了后顾之忧,她自然是欢喜的。
师尊既然心心念念想要看她出嫁有个好归宿,端没有再拒的道理。
美中不足少了个人,师弟李拂衣……他,这些日子都不曾出现。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她就从伪装着的李拂衣面前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来。
李拂衣看着大师姐跟小师弟被簇拥着走远了,这才抬起头,默默的也走开了。
远远地看着那人,今日倒是分外的红光满面,一时间倒叫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恼。
喜他没有葬身于雪妖蚕食,恼他违背承诺,偷跑,弃他而去。
更或是喜恼皆有,李拂衣也懒得仔细去体会,总之答应了他的事情,断没有这样就作罢了的!
说是生生世世,就一定得是生生世世!
以前他就是太过纵容,怕他恼,怕他悲,样样都以他为先,才纵容得他轻易抛弃自己的。
他既然寻来了,就不会再由得他随心所欲。
眼睛微眯,闪过一道道银色冷光……你最好别逼我,否则……
就算是折了手脚,锁了魂魄,也得跟他回去!
招惹了他李拂衣,那便是不死不休。
……
天泽峰的夜晚依旧宁静如初,虫鸣伴随着微风轻轻拂过面庞带着点微凉,抬头便是皎洁的月光和几乎搓手可得的星辰。
李拂衣抬头望向峰顶的建筑群,只见星星点点的光亮点缀其间,他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驾驭着太微剑,飞上了天泽峰。
墨铮的小院被银色的月华笼罩,卧室窗前那盏灯火悠悠晃动,发出扑闪扑闪的光晕。
李拂衣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落地时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的手轻轻搭在雕花房门上,还未来得及推开,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拂衣,你回来了。” 刻意压低了的熟悉嗓音,一瞬间让李拂衣定在了那。
他猛地转身,就看到墨铮披散着头发,披着件外袍,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暗里。
还不等他做什么反应,墨铮便几步到他跟前,冰凉修长的手指圈上他的手腕,便急切地想要将他拽离小院。
李拂衣下盘一沉,稳住身形,墨铮差点被他带的踉跄,做贼似的扭转回头,比了个嘘的动作。
紧接着传音入密,声音直接在李拂衣的耳边响起:“这个院落的每个屋子都布了法阵,你且跟我换处地方再说。”
李拂衣的目光在墨铮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他点了点头,任由墨铮拉着他一路御剑下了天泽峰,去到后山的一处隐蔽洞室。
这儿并不是寻常闭关修炼的洞室所在,跟李拂衣所知的那些洞室大为不同,周遭没有其他洞室相邻,显得格外清净。
借着透进洞室的月光,发现这里经过精心布置的,各种用品和丹药准备得一应俱全甚是充分。
看着墨铮背对着他,弯腰点燃石桌上的烛火,李拂衣左手攥成了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墨铮看着温暖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洞室,又仔细地用法阵封了洞口,这才转回到李拂衣面前。
“拂衣,你……”一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他却也不知道从何起头。
李拂衣见他语塞,心里不禁嗤笑自己此时此刻还在期待什么?!
面上更是冷硬起来,原本收敛起来的气场瞬间放开,声音冷的能冻死人,“怎么,师尊是不想见到我?”
墨铮吓得连连退了两步,直到脚跟触到石凳才猛然回神,脸色随之变了几遍。
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李拂衣本就恼怒,这下情况怕是更糟了……
他深呼吸着想要让自己显得平静,声音依旧是遮掩不住的不安:“不,拂衣,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拂衣目光锋利如刀,直直地盯着墨铮,“那是什么意思?”
他用一直攥在手里太微剑柄挑起墨铮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银灰色的双眸。
“拂衣!你的眼睛……”本就生理性害怕这李拂衣的墨铮,对上这双陌生,且满是寒霜的眼睛,不禁惊呼出声。
“我如何,师尊还在意?”明明嘴角牵起,却笑得格外刻薄,讽刺。
墨铮的心跳突突突得加速,虽然在李拂衣来之前,他想了无数次如何跟他坦白真相,把所有的事情拨乱反正。
但当人真到了跟前,自己却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好,真真是没用!
他能感觉到李拂衣的怒气和失望,试图开口解释,但话到了喉咙里就自动打了结:“不是的,拂衣,我只是……”
李拂衣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把太微剑一手,紧紧捏住墨铮的下巴,冷冷地打断:
“够了,师尊说的话都不作数的,我懂。”
“也不用再说什么花言巧语来诓我,我不想听任何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