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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吐谷浑滞留了好几日,慕容正一直客气地对待这三位来自天启的使者,顿顿好酒好菜,还派外交官员带领他们在吐谷浑的国都内游历开眼界。

莫清淮腿没法站立,不好出门,慕容正便选美女去驿馆服侍他,让他不需要动就能体验男人的快乐。

然莫清淮礼貌拒绝,表明自己已经成家。

来吐谷浑的路上,兰卿师兄没再割他的腿,而是帮他调理身体,因此现在他除了腿不方便,身体已经恢复许多。

白日阮岱和兵部侍郎被领着出去玩乐,他便悄悄派人打听密信的事情。

可那毕竟是吐谷浑皇宫,内部也没有己国消息网,打探消息没有那么容易。

费了好大的功夫,非但没有探到一丁点密信的消息,他们的人还被吐谷浑的士兵当场抓到。

那天晚上,三人被慕容正又一次请到了吐谷浑皇宫。

原以为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筵席一如上次丰盛,慕容正一如之前有礼。

他邀请莫清淮三人饮用御赐酒水,吃别的地方看不到的珍馐佳肴。

酒过三巡后,慕容正对莫清淮道:“三位来我吐谷浑数日,下头官员恐有招待不周。”

阮岱冷哼一声:“的确不周,大汗扣下我天启人,莫非想要换一顿打吗?”

慕容正竟然没有生气,顺着阮岱的话道:“正是招待不周,本汗今日有礼献给三位来使。”

言落,身边官员拿着一个锦盒送到了兵部侍郎面前。

三人疑惑片刻,最后兵部侍郎起身将锦盒打开,赫然发现里头竟然躺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兵部侍郎问慕容正。

慕容正道:“三位来使不是一直好奇柔然王子写给本汗的密信的内容吗?本汗想来想去,这信中内容并无什么不可示人之处,索性便满足三位来使的好奇心。”

兵部侍郎差点惊掉下巴,左边看看莫清淮,右边看看阮岱。

二人都一脸半信半疑和不解,他索性当面将已经被慕容正打开过的信再次打开,展开信纸。

莫清淮跟阮岱都凑了过来,一起看信上的内容。

阅过一遍后,慕容景的面色难看,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正如慕容正所说,清商压根没有跟吐谷浑提两国联合进攻天启的事情,而是请慕容正跟他演一场戏。

他故意向天启人传播柔然将要和天启以及南诏联手的假消息,将莫清淮给骗到了吐谷浑。

那日宴会上,又故意让官员“嘴快”吐露密信内容的事情。

清商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让莫清淮没法去边关见秦潇潇罢了。

只要莫清淮没在秦潇潇身边,不了解边关的情况,莫清淮便没法帮助秦潇潇解决问题。

只思考明白这些,莫清淮已经后背发凉。

清商请慕容正演这场戏,并要求慕容正将莫清淮三人留困吐谷浑,报酬是三十万两白银。

可慕容正赚了银子,却不想招惹天启人,第二日便将莫清淮三人给放了。

阮岱跟兵部侍郎不明白秦潇潇和清商之间的纠葛,也想不明白清商这样大费周章到底目的何在。

莫清淮却要违抗圣旨,让兵部侍郎与阮岱自己去南诏,而他要往北去见秦潇潇。

阮岱劝慰无果,跟兵部侍郎往南,莫清淮则在兰卿和高陵还有数位侍卫的陪同下着急地北上。

只是刚到凉州地界,柔然和天启已经签署休战条约的消息便传来。

柔然已经退兵,太子带着幽州王以及秦潇潇等人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

这本是个好消息,但莫清淮心细如发,敏锐地察觉了柔然主动退兵绝非寻常之事。

加上他焦急要赶去与秦潇潇会和的行动受到凉州知府的阻拦,越发让他确定柔然退兵之事当中定然有猫腻。

清商那样爱他莫清淮的夫人,他所做的一切,莫不是都是为了抢走他的妻子?

莫清淮感觉天快要塌了。

秦潇潇也觉得天要塌了,只是那个顶着天不让之完全塌下来的人,是她自己,是她一人的肩膀。

一场战争,迄今为止两国死了三十多万人,伤者更是无数。

来时从幽州带来五万,回去只剩一半,且三个人中就有一个缺胳膊少腿的。

和平的年代是多么的珍贵啊。

秦潇潇坐在马上,跟在太子和幽州王身后,她的身后也有另外的副将,其余都是靠脚走着。

风雪小了,越往南,气温也明显地升高。

如今快要到腊月份了,胜仗一场,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们回家后正好可以过一个团圆年。

吐谷浑那边的消息刚刚传来,秦潇潇听说莫清淮竟然违抗圣旨,北上来找她,她心中惴惴,害怕他因此获罪。

还有,他的腿现在怎么样了?兰卿有没有给他治好?

哦对了,她来北关之前,曾经决定自己要找到大夫治好他的腿的。

他才二十,正是男子最美好的年纪,该是意气风发,而不是身有残疾困居于王府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全军听令,今夜在此安营扎寨,就地休整。”

大军行到了一块宽阔无边的荒野上,眼瞧着天色渐晚,太子命令将士。

众人便渐渐停顿下来,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秦潇潇骑在马上没动,而是扭头呆呆地看着三个士兵拿来帐篷,扎入土地,又到旁边找来勉强干燥的柴火,在帐篷旁边生起了火,支起锅,穵了一锅白雪到锅里,将雪烧化,渐渐冒烟,沸腾。

将马栓好好,她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营帐内,独自倒在临时矮床板上发呆,全没有即将归家与家人团圆的喜悦。

晚饭太子让人送到她帐中,她吃了一丁点便没有什么胃口了。

夜里,她坐在床板上,旁边点着一盏蜡烛。

借着蜡烛微弱的火光,他将大腿上那柄匕首拔了出来,在灯下翻来覆去地打量。

这是两年前表哥在新年夜送她的,是件难得的宝刀,她根本舍不得扔掉。

即便她只用过一次,用来取了花影盗的性命,这把刀到了现在,还是刀身寒光凛凛,吹毛断发。

翌日清晨,一点微光从东边刺破云层透出来,军营到处还处于沉睡中,秦潇潇便起了身,换上一身劲装,扎起高高的马尾,去求见太子。

出乎意料,太子竟然已经起身了,营帐内点着淡淡的烛火,他披着狐裘大氅坐在将军案前,正在提笔写折子。

秦潇潇轻声道:“末将求见殿下。”

太子手中笔一顿,仰起头看过来,见是秦潇潇,嘴边便娩出浅浅笑意:“秦将军有事?”

秦潇潇走进去,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袖口,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末将听闻我夫君现正往北边而来,抗旨不尊,末将不愿看夫君回京后受罚,想要率先南下与他汇合,同他一起去南诏完成圣上命令,再同他一起回京请罪。”

她说假话的时候,眼睛不太敢看人,因此没有注意到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的光。

片刻后,只听他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清淮与你新婚不过两日便被迫分别,如今这么长时间未见,可是想念他了?”

秦潇潇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

太子没有拒绝秦潇潇,而是道:“放心,你们小夫妻二人为国立功,回京之后,本宫会在父皇面前为你们求情的。”

秦潇潇躬身谢过,征得了太子的同意后,她背上一个小包袱,只带了匕首,骑马出了军营,独自一人打马沿着来路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