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想骗我!”秦潇潇仰起头来,双眼睫毛湿润,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也算个半吊子大夫,你若是不信,找大师兄问问。”莫清淮说。
这话让秦潇潇一阵失落,跪在他面前,心又疼又暖。
莫清淮便用手摸着她的耳朵,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全没有背着秦潇潇时的悲怆。
过去良久,秦潇潇才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或许有,不过一时间没有想出来罢了。”他轻飘飘地说着。
“风神医他……”
提到这个,秦潇潇心中惋惜极了,“若是风神医还在,他医术那样高明,肯定不会看着你这样的。”
说着她又要忍不住掉泪。
莫清淮捧着她的脸迫使她伸头与他的脸贴近,鼻子轻轻蹭了她鼻尖一下,劝慰道:“你不用多想了,你不是急着上战场吗?或许等你从战场上回来,大师兄已经找到了可以代替人的筋脉的东西帮我治好了腿,到时候你就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夫君了。”
“还要一个不要我伺候而是主动伺候我的夫君!”秦潇潇不害臊地说。
“好,都听你的,起来,别跪地上,一会淤青了。”他将秦潇潇拉了起来,秦潇潇又转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出了偏厅,往新房而去。
两人早上忙着去请安,还没来得及沐浴。
从前秦潇潇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自己沐浴都没耐心在浴桶中坐太久。
然而如今许是觉得亏欠莫清淮太多,莫清淮腿又不方便进浴桶,秦潇潇便用帕子仔细地帮他一寸寸擦拭皮肤。
她其实也不相信莫清淮在她手上的脚筋重新抽出来就不能用了,她要想办法,让他恢复成从前那个如芝兰玉树的绝美男人。
然而没有等到她想到办法。
成亲后的第二天,边关又传来告急文书,柔然商王子竟然上战场了!
秦潇潇差点没被气死!
从前心中总是抱着些侥幸,以为他们虽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总归有从前的情意在,不至于化友为敌,而事实证明,她将人心想得太善良了。
国之大事面前,其他事都是小事,秦潇潇下定决心,立刻进宫求见皇帝,请准许她上战场。
她发誓要让找清商算账,算他忘恩负义的账!
皇帝得知秦潇潇武功已经恢复,当然高兴她能够上战场。
毕竟她是秦启的女儿,又曾经在苏城立过战功,并非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立刻下令准许秦潇潇前往犀头城支援。
三日归宁还没有到,秦潇潇已经换上戎装,骑马回家与秦启和弟弟告别。
父亲的眼中始终带着对秦潇潇的歉疚,而秦梦阳的愧疚更多,而愧疚之后,似乎还隐藏了别的什么东西。
秦启腿脚不便,秦潇潇没要他相送,嘱咐秦梦阳好好照顾父亲,自己打马往北城门而去。
马蹄扬尘,正准备加速,不曾想莫清淮已经在城门外等着她。
看到他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坐在马车中,目光深沉又不舍地看着自己,秦潇潇满心愧疚。
翻身下马来到莫清淮身边,握着他的手,咬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西北来的凉风吹得马车帘子啪啪作响,尘土漫天。
莫清淮终于忍不住搂住秦潇潇,闭眼沉声道:“潇潇,一定要安全回来,答应我。”
“我知道,我知道家里还有个美郎君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想办法治好你的腿的。”秦潇潇郑重地说。
高陵和玄戈站在一旁,忍不住落泪。
良久,莫清淮才直起身来,向玄戈招手。
玄戈走了过来,手中还牵着一匹马。
“玄戈陪你一起去,若遇到危险,能及时护你。”莫清淮解释。
秦潇潇连忙摇头:“不,我武功好,不需要谁保护,但是我知道你需要派人去查师傅的死因,要用到人。玄戈去过柔然,对柔然熟悉,这件事还派他去。”
“不……”
秦潇潇不允许他拒绝,固执道:“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心中便不开心,心情一差,打仗就容易走神受伤,你这是在害我。”
这是什么歪理!莫清淮无奈又好笑。
最后秦潇潇还是没让玄戈跟去。
但临走前,莫清淮给了他一个锦囊,锦囊里面是制敌之策。
秦潇潇小心地将锦囊收好,接过莫清淮亲自备好的包袱挎在背上,最后与他告别,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北上往犀头城的路比往西北去苏城的路要近一些,不过这之前秦潇潇需要带着皇帝的调遣诏书往幽州去调兵五万。
皇帝担心她是女子,州府官员不服刻意刁难,特意在诏书上写明,不听秦潇潇调令者斩。
秦潇潇第一次从女将军这个身份上感受到了让她骄傲的荣光,内心一片热血沸腾。
……
秦潇潇离京后的第二天。
无凭像往常一样早上去伺候秦梦阳起床洗漱。
但推开门一瞧,房内并不见秦梦阳的人影。
他以为秦梦阳已经起床了,便跑到他平常练琵琶或者吹笛子的地方去,依旧没找到人。
疑惑之间,发现一封夹在琵琶扶手上的信。
无凭赶忙将信送去给秦启。
秦启正在往身上伤处抹药膏,乍然听见无凭慌慌张张拿着信跑进来说秦梦阳不见了,他心中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很简短:
父亲,儿子不能看着阿姐一人奔赴战场,思索一夜,决定追随阿姐一起北上,以全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
心愿,秦启的心愿,不过是自己能在有生之年保家国安宁,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失了左腿不能再上战场。
他便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只可惜儿子从小不学无术,别说兵家之书,就连四书五经他都没有好好学过。
如今他只学了一些花拳绣腿之武艺,竟然打了鸡血决定上战场了?!
得知信上内容之后,木管家立在一旁焦急道:“将军,这可不行啊,秦家有一人上战场便足矣,少爷他根本不会武功,跟着小姐上了战场,万一……”
秦启扬手制止木管家的话,闭了闭眼,又欣慰又难过,沉沉叹息道:“是好男儿就该为国杀敌,守卫山河,即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