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奏折已是深夜。
蓬莱殿谁都没有传唤,陛下来得突然,走到拾翠宫时里头的宫人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前去禀报。
凝霜恰巧换完寝衣,如墨长发披散在身上,衬得人更加鲜妍如色。
她上前挽住萧时衍的手臂,轻声道:“陛下怎的这么晚还过来。”
“最近忙,今日才将事情处理完,得了空便过来了。”
萧时衍倒是知道她最近也忙碌着,目光落在凝霜脸上时微微一顿,什么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面色比先前更加红润,精神奕奕,似乎连脸蛋也圆了一圈,就连酥软处……似乎都更有肉了。
反而更娇嫩动人。
看起来最近生活挺滋润啊。
萧时衍揉揉眉心,拉着她坐下,“倒是听闻你近日都跟着皇后安排东巡随行妃嫔,怎么今日是秦夫人送过来的。”
凝霜愣了愣,假装不在意道:“恰巧碰见秦夫人,她说替嫔妾送,嫔妾就帮忙送了。”
“你倒是挺会给人递枕头。”萧时衍幽幽道,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脑门,“知不知道你一把名册交给秦夫人,她就偷偷换了。上头可没有你的名字,若到时候朕当真信了这份名册,你可是想哭都无处去哭。”
凝霜笑吟吟道:“陛下这不是看出来了吗?”
她装作一副体贴的模样,“秦夫人毕竟是骄纵惯了,如小孩子一般,难免会犯一些错处,陛下还是不要与她计较了。”
小孩子。
萧时衍冷哼一声。
凝霜才十七岁,秦夫人却已经二十五岁了,究竟谁是小孩子他还看不出来?
秦妺阑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凝霜小心翼翼地又看他一眼:“嫔妾可是说错什么话了?不过倒也听闻民间现如今对秦夫人有许多不妥的言论,外侯官抓了好些个人也没止住流言,秦夫人焦急一些,也是正常的。”
萧时衍嗤道:“自找的麻烦,怪得了谁。”
说白了此事还是因为秦夫人想害人的心过于强烈,即便是凝霜有意设局……
但意图让柔然人毁了凝霜名节这事,实在是太过阴毒。
萧时衍转而想起另外的事,这段时间自己怀里这个女人可没少给她找麻烦。
他幽幽地道:“说来也是稀奇,民间的声音仿佛就如同有预谋一般,背后之人铁了要柔然与大堰交恶,也不知是谁如此有能力,敢在京城掀起这般大的风浪。”
萧时衍仔细盯着凝霜的表情,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真是可惜,聪明虽聪明,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成筛子了。
萧时衍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准备报复凝霜那日将他拒之门外的仇,又故意说道:“不过……”
“计谋高虽高,只是恰好遂了朕的意思……如今过去多日,倒也可以和你说说了,柔然此次前来,本该是与堰朝结盟的。”
凝霜闻言,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内心咯噔一声。
“若放在几十年前,朕倒还真是愿意促成两国结盟,只是柔然内乱不断,此次前来是向大堰借调兵马——两万大军,就想用区区珍珠来换,也太不把堰朝放在了眼里。”
“朕倒是隐隐有所察觉,不知是哪来的势力一直在试图破坏两国结盟。”萧时衍轻轻笑了笑,说出的话堪比寒冬三月,硬生生给凝霜泼了一盆冷水,“恰好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想要毁坏联盟,还让群臣心甘情愿,倒是办得极好。”
他轻抚过凝霜鬓角发丝:“这回朕也算占到那些人便宜了。”
凝霜刚才心底那一丝小小的得意已经全没了。
萧时衍这话堪称杀人诛心。
凝霜咬了咬唇,摁住内心滔天怒意。
她就知道!
萧时衍一开始本就不打算与柔然结盟!
反而是她们北羌上赶着前去闹了好一出大戏,为萧时衍做了嫁衣。
一切全都是——忙活忙活白忙活!
赫连寒蠢,怎么都认为柔然与堰朝一定会结盟。
她也蠢,明知道此次结盟或许有些问题,却还是只和赫连寒提了一嘴,并没有强行制止他的举动。
即便如此,凝霜却也还是得陪着笑,与萧时衍说一句:“说来嫔妾还要恭喜陛下了。”
心都在哗啦哗啦流血。
萧时衍见她面上不显,揪紧衣袖的手却还是暴露了最真实的想法。
终于,他忍不住闷笑出声。
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凝霜的那只手,随即纠缠不休,一点一点占据了她的所有指缝。
两人十指交合,萧时衍俯身压下。
“今夜,确实要好好恭喜朕。”
凝霜下意识扣住他的肩。
侍寝多回,萧时衍早已熟悉她的身体,女子的身子柔软到不可思议。
熟悉的幽香再度传来,勾得人愈发沦陷至地狱深处。
萧时衍的眸色从凝霜纹了刺青的腰腹上掠过,却在上面留下轻轻一吻。
更加激起一阵颤栗。
灼热的气息将理智尽数焚烧,窗外却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场小雨并不能够驱散夏日热风,随之带来更加黏腻的感觉,让人浑身不爽利。
禁欲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一旦解了禁,便以为这今晚的拾翠宫更无法安歇。
来之前,萧时衍还特地喝了避子汤,倒是让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只可惜,凝霜今日却没多大的兴致。
她咬住了唇,眼角处的艳丽之色愈发撩人,连颦起的眉头皆是让萧时衍愈发不可自拔。
唇角轻轻溢出的嘤咛之声又迅速吞咽回去。
萧时衍吻住了她的唇,慢条斯理的动作不一会儿便让她松去心防。
也是,论谁知道自己的进行布局反倒便宜了对方都会生气至极。
萧时衍也知晓,自己就是一个坏人。
他喜欢逗弄凝霜,窥见她内心底下的喜怒哀乐,喜欢细微观赏她眉目之间每一个表情,不论是平时,还是在龙榻上。
只是今日她的心不在焉微微惹恼到了自己。
萧时衍轻轻撩开紧贴在女子额角的一捋乌发,掐住了她的腰。
他沉着声音,低低说了一句。
“专心些。”